谷山的聲音從令狐青青的影子里傳了出來:“陛下,十二個時辰又三刻鐘之前,公羊三慮帶著大隊人馬去了蕖州……他帶去的人當中,就有臣這些日子重點監視的那幾個人。”
“所為何事?”令狐青青皺眉問他。
“六萬陣法師遇襲,全軍覆滅一事。”谷山的回答讓令狐青青眉頭一挑,低聲的罵了一句粗口。
“會是安王安排的一幕大戲,私吞了這些陣法師么?”令狐青青立刻追問。
“臣說了,安王手下,并無可用的秘諜力量,這種精妙精細的事情,他做不出來。”谷山冷哼了一聲:“不是臣小看安王,私吞六萬陣法大師,他做不到這么干干凈凈的。”
“而且,臣的人已經詳細勘察過現場……下手的,是一件威力極強的,在鎮國神器中都可以列入頂級行列的火屬性先天靈寶。安王手中,并無這等寶物。”谷山冷聲道:“下手者,別有他人。”
“那么,不會是賊喊捉賊罷?”令狐青青朝著令狐阿一揮了揮手,做了一個手勢。
“臣,全力追查。”谷山低沉的應了一聲:“在沒有證據之前,臣不做任何的推測。”
令狐阿一點點頭,轉身就走。伺候令狐青青這么多年了,令狐青青的眉毛稍微動一下,他就知道令狐青青是口渴了還是想要殺人放火。
不一會兒,披頭散發、渾身血跡斑斑,雙手抱著肚子,被兩個壯健的宮女用軟椅抬進來的公羊三慮,就這么無比狼狽的出現在令狐青青面前。
令狐青青一臉駭然的看著公羊三慮。
他這倒不是故意的裝樣,而是這輩子,令狐青青和公羊三慮認識了近萬年了,兩人一人代表將門,一人代表文臣,從十五六歲相互認識,就為了背后的勢力相互糾纏、對敵。
一直以來,公羊三慮在令狐青青心中,都是那樣的儒雅斯文、那樣的文筆精神、那樣的瀟灑出塵、那樣的冷靜鎮定,無論任何時候,公羊三慮都好像一根玉雕的竹子,干干凈凈的、精神抖擻的。
可是現在,公羊三慮就好像一條被一群瘋狗瘋狂撕咬過的大型寵物犬,再無往日里的斯文體面,整個憔悴了、凋零了。
“太師……何以如此?”令狐青青的嗓音都變了,變得和令狐阿一身后站著的那些真正的小太監一樣,‘吱兒’一聲飆出了又尖又細的高音來。
其實……如果不是涵養功夫足夠,令狐青青差點指著公羊三慮的鼻子笑出聲來。
實在是……太暢快了。
當年年輕時,為了一個青樓的紅牌姑娘,令狐青青和公羊三慮糾集黨羽在街頭斗毆的時候……令狐青青打得渾身血跡斑斑,而公羊三慮站在遠處、高處,一塵不染的和那紅牌姑娘眉目傳情……
無論任何時候都干干凈凈好似一枚昂貴玉佩的公羊三慮,居然變得如此狼狽?
看著公羊三慮袒露出來的雪白肚皮上,那一支黑漆漆的大腳印,令狐青青差點放聲大笑、差點引吭高歌——哎唷,你公羊三慮,也有這么狼狽的日子?
“何以如此啊……是誰這么大膽?是誰?朕,朕一定要……”令狐青青咬著牙,強行控制著自己的表情。
他在擔心,如果他此刻說出了心底的真心話,會不會氣得公羊三慮吐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