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概半刻鐘的功夫,十幾個手持棍棒,渾身哆嗦的壯漢在兩個老蒼頭的帶領下,小心翼翼的推開了書房的房門。
“夭壽哦……殺千刀的……這些是老爺好容易積攢的,我們羅家的書種子啊!”
凄厲的喊叫聲撕破了夜晚的寧靜,幾條夜間巡邏的快舟從低空中呼嘯而來,大隊甲士紛紛從飛舟上跳下,將這座宅邸團團包圍了起來。
巫鐵背著手,緩步行走在光線暗淡的大街上。
街邊兩側,多有酒樓飯莊等建筑,但是神魂之力透入,這些酒樓飯莊早就人去樓空,桌椅上都積下了厚厚的灰塵。
還不到午夜時分,前方一條橫街上,幾個身穿青衣小帽的小吏伸著懶腰,慢吞吞的走了過來。
“這日子,啥時候才是個頭哦。”
一個面容白皙的中年小吏輕聲喟嘆:“也不知道那些魔崽子,又在計算著什么狠毒計策。這幾日,怎么不見人來攻城?”
一個滿臉虬髯的小吏低沉的咕噥道:“還不好么?他們不來攻城,正好搶修一下城墻和城門。”
苦笑一聲,這大胡子小吏沉聲道:“前些日子,是真的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眼看著就擋不住了,他們最多再攻兩天,山風城就完了。誰知道,他們這幾日,居然不見了動靜。”
“嘿,又能多活幾天了。”一個面色慘淡的青年小吏咕噥道:“咱還沒成親呢。”
幾個小吏同時笑了起來。
那面容白皙的中年小吏笑道:“小方,就你最摳門,你積攢下來的那些薪餉,說是要留著娶媳婦的。可是這戰亂一來啊,呵呵,娶媳婦……”
搖頭晃腦的嘆著氣,這白皙小吏低聲抱怨道:“不知道,咱們還能活幾天?小方啊,你積攢的那些金銀啊、元晶啊,趕緊拿出去,找幾個半掩門的大姐,能快活,就盡早快活吧。”
大胡子小吏很是猥瑣的‘嚇嚇嚇’的笑著:“可不是么,若是到了閻王爺那邊,你還是一個青頭小子,豈不是丟人現眼得很?”
面色慘淡的小吏小方舔舔嘴唇,頗為意動的向大街兩側的那些樓宇掃了幾眼。
“哎,可惜了,萬花樓的姑娘們……都被金嬤嬤帶著去南邊了,不然……咱怎么,第一次,也得找個萬花樓的紅牌阿姑吧?”小方用力的揉搓著手掌。
一眾小吏都笑了起來。
前面街上,一座緊閉大門的宅子門前,一片不小的平地上,幾個夜攤上,幾個燈籠放出黯淡的光芒,照亮了那一片平地。
十幾張小方桌,胡亂的擺在那里,桌邊有長凳,幾個小吏,幾個老卒,幾個穿長袍但是袍服洗得發白的斯文人,正坐在桌邊,或者米線、或者面條、或者餛飩,正‘稀里嘩啦’的吃得痛快。
幾個一路說笑的小吏停下腳,找了一張空桌子做了下來。
小方咬咬牙,輕輕的拍了拍小小的擦拭得很是干凈的木桌:“諸位哥哥,平日里都是吃諸位哥哥的東道,今天咱小方也大方一把……”
帶著一種明兒個說不定就要死了,積攢的薪餉還不知道便宜了誰的豁出去的心理,小方很大方的讓一個鹵肉攤的老板切了幾斤豬頭肉,切了一大盤肥腸,切了幾只豬耳朵,又切了一大盤苦肝片,其他零零碎碎的下酒菜也弄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