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畫扇若你今天跪下求我,我會念在舊情的份上,給你留一條生路”景兒冷笑著說出這句話,“世人皆敬你扇尊不跪天不跪地不跪神不跪人,乃是旻國之脊梁,好一副男兒家都羨煞的錚錚鐵骨,今天,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大軍兵戈鐵馬硬”
重傷的妖女,理應搖晃著跪在壓倒性的力量前乞求生路。然而見她沉默如斯,撕下裙裾一條,緊緊地將腰腹間的傷口纏繞。末了,緩緩直起腰身,右手抬扇,遙指面前數萬大軍,輕吐兩字“來戰。”
來戰。
你憑何而戰憑你重傷的身體憑你強弩之末的化力憑你一人之力就妄想抵我萬千大軍
可笑景兒身側一名將官到嘴邊的二字,始終沒有吐出口。他覺得,怕是等他百年以后,也無法忘記這個畫面了。
那是一副怎樣蒼涼悲壯的情景,金絲素衣早成血珊,如云煙髻垂散腰間,黑扇遮面,女子嬌小的身影在地上拉出孤單的影,在朔風烈烈戰旗凜凜間,仿隨時都可脆弱凋零。
她輕輕呢喃著霆華,你跟了我十八年,如今,送我最后一程吧。
然在此時,一聲輕叱,霆華扇再開
這哪里是窮途末路的的螳臂當車這分明是盤古踏天的意志扇開雷起,天地竟隨之變色,雷從九天之上而落,霆自她身周暴漲成花,成羽,成獸,成刀,成劍。巨響嗡鳴,每一下落雷都好似八臺戰鼓敲于人心。馬驚人顫,人心惶惶。
萬千虜塞兵氣連云而起,巋城烽火黑垔依天而矗,竟于此刻皆匍于女子身前,成為她扇前靜默的背景。
而卓悅獨絕的息烽將軍,秉劍端立擋在景兒面前,那些驚人的雷霆似龍虎奔騰而來,到他身邊,竟孑然如垂暮之獸,暗啞消散。
刀劍相向的二人,之間似乎隔了一整座忘川。
這名將官心里甚至在想若不是息烽將軍在此,他們能贏嗎
“放箭”冷冷一聲呵斥,打斷了這名將官的想法。他側臉看向旁邊傾城之姿的景兒,恍惚覺得,她那張絕美的臉,此刻扭曲的仿如蛇蝎。
箭雨落下。
那個女子終已是重傷,躲過太多箭還是無法避開。然而,她還是站在那里,站著,像尊千年石像一樣站著。
“好你個牧畫扇我承認你很強,可是你別忘記,你身后的歸雁城,有近十萬人十萬普通人你以為可以保護這座城多久你覺得,你死后,我會怎么對待他們”景兒尖銳的聲音,好比最后一枝毒箭,精準地刺穿了牧畫扇的命門。
驚雷驟停。
牧畫扇收起了霆華扇,死死地盯著景兒,幾乎用牙一字一字咬出來的“應熙景,那里面有的朋友,有你所認識的人,他們和你無怨無仇”
然回答她的,只是景兒的嗤之以鼻和兮風從頭至尾的溫柔笑容。
“我告訴你牧畫扇,如果你現在不立刻跪下來歸降于我,我會屠城而且,剛才我言,給你一條生路呵呵。”景兒的笑聲陡然轉了一個陰冷的彎,“沒有生路不,我不只是會殺了你,我會把你的皮肉一點一點剝開,把你的骨一塊一塊挖出來,慢慢地將你挫骨揚灰。那么,牧畫扇扇尊你要怎么做”
“你是跪下一人死還是站著十萬人陪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