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墓幺幺差點沒把眼淚笑出來了,她歪著腦袋倚在自己單腿上,另一只腳還在水里晃蕩。“你這個笑話我能笑上一整年。”
狐玉瑯看著她放肆的笑容,表情并沒有太大變化。可是還是沉默了下去,直到很久,他緩緩說道“已經好幾百年沒有人敢這么嘲笑我了。”他仿佛回憶著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沒有想。“我自己聽著,都像是一個笑話。”
他從儲物戒指里拿出一個東西來,在手里來回的摩挲著。
墓幺幺眼尖著看到那東西的模樣,倒是好奇了“這是什么暗器丹藥”
“呵,暗器不是的。”他嘴唇微微勾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拿著那小金屬球在她眼前晃了一下。“這是凡人童年的玩具,叫彈珠。”
“王爺涉獵真廣,見識淵博。”
彈珠金屬的色澤早已被磨的暗啞無光,可狐玉瑯溫柔的落在那彈珠上的眼神,卻是閃閃發光的。
“這是我好朋友的。他母親,是個非常非常了不起的凡人。”他這樣說著,“我從小不在父母的身邊,多數都是他母親照顧我。”
這是墓幺幺并沒有見到過狐玉瑯這樣一面的狀態。
拋棄了虛偽的辭藻,有的,只是平鋪直敘簡簡單單的一字一句。每一個字好像都凝聚了他很多想說的話,小心翼翼的樣子。
小心的,有些脆弱。
這讓她瞬間警覺了起來。
不論他說的這個朋友和他的母親是誰,都是狐玉瑯從未暴露給任何人的脆弱。如果能抓住這個機會,她暗暗想著,于是語氣也放的平和而誘導起來;“后來呢”
“后來”他攥緊了手里的彈珠,抬起頭來朝她微微一笑。“沒有后來了。”
又是那樣熟悉而完美的面具。
墓幺幺心里暗惱,可好容易到手的機會她怎能輕易放棄。于是她眼睛微微一彎,“因為你喜歡他們,所以才喜歡凡人”
“某種程度上是這樣。”他狡猾的給出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她坐直了身體,把兩只腳再次都放進了湖水里。“你想知道我怎么看待凡人的”
“嗯。”
“我不喜歡他們。”墓幺幺低頭看著靜靜的湖水。“當然,我也不喜歡修士。總結來說,我好像壓根就不喜歡人。”
狐玉瑯的笑容有些深,等著她繼續說完。
“人都是可悲的。”她說。“每個人,都是蛀蟲。凡人奪取凡人,修士奪取凡人,人又榨取整個世界。每個人,又都有各種各樣正當的理由。凡人為了糊口,修士為了修煉,人,為了生存。”
“可不談生存,哪里來的這個世界又哪里來的你”他反問。
“我從未說過,我喜歡自己。”她的投影,被水中的漣漪弄的散亂扭曲。“可凈博羅不一樣。凈博羅,我是討厭。”她仰起頭來給狐玉瑯一個燦爛的微笑,“比討厭蒼蠅、蚊子、老鼠等等還要討厭的討厭。”
她稍側了頭,微微一笑“對待蒼蠅蚊子老鼠的話,人們會像遵循天理一樣毫不猶豫地滅掉他們。凈博羅,比他們過之而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