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幺幺拿出帕子,慢悠悠地仔細擦了擦手指,然后才抬起頭來看著萱兒“萱兒公主未免有點太多心了。”
“我聽的清清楚楚你敢說你沒笑”萱兒轉臉看向一旁的晨貴妃。“貴妃娘娘,你離她最近,你來告訴我,她笑了沒”
晨貴妃是橫豎為難,左右下不來臺,半晌也不說話。
“萱兒不要胡鬧。”長公主開口的時機恰到好處,“剛才那么吵鬧,你許是聽錯了而已。”
“聽錯了”萱兒忽然冷冷一笑,上前一步,氣勢凌人。“那就當我聽錯了好了,墓貴子,看你什么也沒選,可否有興趣試上一試以你這自信滿滿的本事,想必一定輕松的很吧”
墓幺幺始終沒有說話,眉目里也是始終懶懶散散,不見太多情緒。
“怎么,你這是怕了”她冷冷一笑,“想不到你墓貴子也有怕出丑的一天嗎既你自己連試的勇氣都沒有,就沒有資格嘲笑任何人更沒有資格坐在我姑姑的賒春宴上要不是霸相爺來找我姑姑請了帖子回去,你以為你一個被剛嫁出去就被夫家休出門的私生女,能和我們共處一席不要以為仗著你爹的權勢就可以目中無人橫行霸道了,離了霸相,你也不照照鏡子你算個什么東西”
砰
寶榻那邊傳來一聲震怒的廷杖杵地之聲。“萱兒閉上你的嘴還不退下”
此時的氣氛更加詭異而凝重了。
除了十三公主還能露出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歡喜表情來,在場的除了墓幺幺,哪一個也笑不出來了。
“呵”墓幺幺撐起身子,站了起來。“萱兒公主倒是心性直爽,不由地讓我想起來一個故人。”
“誰”萱兒聽到長公主的呵斥,本來想退開,結果看墓幺幺起身,強硬著擋在她面前,像是一只爭強好斗的公雞。
墓幺幺反而并不與她爭一個高下,而是主動繞過萱兒的身邊,慢悠悠地走到了那扇匣旁邊。
萱兒公主回過頭看到,陰冷的臉上一副得逞的爽快。
十三公主撫掌而笑,“墓貴子這是要試上一試嗎”
“墓貴子,萱兒年齡小,說話不經過腦子,你可莫要和她一般見識,和她賭氣傷了自己就不好了。”長公主出言勸道。
在場的眾人,真是百態的表情期待,好奇,快意,交頭接耳手風涼話的,嘲笑的。
墓幺幺自從走到那扇匣旁邊,就仿佛變了一個人。她臉上始終掛著的一抹笑容,也漸漸變得模糊,直至隱匿。
她不語,垂目靜靜看著那扇。
這是一把多么美的扇子。
黑的扇,隱隱奢華閃耀的紅光,如同凰羽一樣勾勒出其中血紅的扇骨。
雷霆漫漫岐華,多余的語,是鏤著她的血,她的骨,還有早已成她一部分的,雷靈之氣。
她伸出手去。
剎那間揚波噴云雷,鬈鬣蔽青天
天光之中,數百道雷霆暴漲而起,如蛇胄,如虎翼,如鶴喙
扇起千雷號。
天光破蒼云。
昏昏閶闔閉氛祲,這把扇子,仿佛是盤亙過遠古的神獸,是流落人間的神跡。所以他沉眠在荒古之中,對于先前渺小的人類,它根本不肖于賜給他們一個正式的回應。
眾人心里百轉回腸,才有極少數人得出這樣可怕的結論。
而此時
它睜開了眼睛。
不知它是否真有魂靈,不知它是否很有神意。亦不知它還在沉睡之中,可曾還惦念過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女。
那驚雷似相知,擺瑯震星辰。
催我胸中錦繡,清唱和鳴鷗。
入骨的雷電,入心的兇狂。
共進退的浴血廝殺,睥睨天地還敢再戰它個萬死不休。
它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