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的翅膀掠過水面,其上淺緩漣漪,其之下的深潭驚濤駭浪。
良久。
墓幺幺眨了眨眼,忽然笑了。
“至今為止,牧畫扇屈指可數不曾悔恨的事情里,如今多了一條。”
她朝前躬身,半屈下身子,做了一個有史以來最為恭敬的恭禮。
“晚輩牧畫扇,能有機會崇拜長流云前輩,三生有幸。”
他笑聲更加舒暢豪放,伸手要將她扶起,奈何只不過是虛影一片,只能等著她直起身來。
“然而牧畫扇已經死透了。”
墓幺幺依然沒有直起身來,她的背依然大幅度的彎著,看不見她此時的表情。
“隆國霸相府貴子墓幺幺,能有機會遇見空夢尊者長流云,三生有幸。”
“可惜這個人世卻沒有這么幸運了。”
長流云微滯,似有疑惑。
墓幺幺緩緩直起身來,視線平平地望著長流云,翠綠的眸子里,是一片平寂的荒原。
“長流云前輩說的沒錯也有錯。這人世從來需要的,不是可以撕破永夜的破曉,也不缺少長流云前輩這樣的英雄,更不會在乎有沒有死上一個叫牧畫扇的可悲之人。”
“這人世需要的,從來也永遠不會不是光明。因為光明只會讓他們看清鮮血淋漓的真相,看清道貌岸然之下的骯臟,看清自己不顧一切追求的白日夢有多么的荒唐。”
她虛張開手指,一道道生滅力從她手心里蔓延而出,蓬勃鮮亮地映襯著長流云錯愕的表情,她愈加放肆張狂的笑容。
“這人世需要的,是我。”
“我會成為這人世,最后的永夜。”
她笑出了聲音,笑聲猖狂,光耀之下,她的面目幾乎是猙獰的。
“而曾經撕裂過永夜拯救過世界的前輩你,已經死了呢。至于染霜他他是我的一條走狗,前輩你就不要多心他會阻止我了。哈哈哈是不是很不幸”
她的笑聲久久回蕩而不停。
可長流云震驚之后,竟依然沒有出言阻止她,而是安靜地望著她,目光里充滿了悲憫。
“我本以為,你還有救。”
“有救”墓幺幺一把攥緊了手,整個拳頭都燃燒起了熊熊的生滅力,“難道前輩看不出來我這個是生滅力,我不是人族,我是人族的天敵十歿族”
“我知道。”他說完這三個子,嘆了口氣,說道,“有酒嗎”
墓幺幺一愣,沉默了下去。
半天,她從儲物戒指里拿出一壺酒,伸出手想遞給他。
他搖頭苦笑。“倒我墳前。”
她有些遲疑,還是遵照著做了,半天問道“所以那些上墳的酒,死人是可以喝的”
“怎么可能呢”他哈哈大笑,看著地上濕漉漉的泥土,極為惋惜地使勁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