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幺幺先是稍稍勾起了唇,隨即輕輕轉過頭,側仰著臉望著遠方。
她的眼睛里,有一川煙草。滿山飛絮,遲暮光影,似梅子初黃。
飛云冉冉蘅皋暮,入了她眼睛。應該是一片鶯啼。但是她那樣安靜而乖巧地默了下去,纖細而瘦小的身影似要融入風的來處。
“這樣啊。”她從闌干上跳了下來,也不多說什么,徑直越過弗羽王隼的身旁作勢離開。
“是我多想而自負了。”她翩躚的織帶輕柔地掠過他的身體,像是她輕柔的聲音,柔緩而疏離。
弗羽王隼愣在了原地。怎么了
她怎么突然
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了
這樣落寞,失神,無助甚至還有脆弱。
和起初那個驕傲,凌轢,城府甚深的霸相府貴子,完全不同。沒有凌轢的氣勢,沒有傲視一切的卓然,更像是一個被人傷害的小動物。
這剛才風里的風景,連綿他似不動聲色的一根小刺,輕輕地扎在了他的手指上。
十指連心。
他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什么賬”
弗羽王隼的手已經沒有這么用力了,她輕易地就推開了他的束縛,提起裙琚一抬腿,竟是翻身坐在了闌干上。
墓幺幺的頭發已經完全散開披在了身后,被風吹得像是個小瘋子一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淡妝像是四月里還未染熟的桃花,被風兒一刮,透心涼的薄嫩。她雙腿懸空著一晃一蕩的,伸出手指頭一五一十地算著,頑劣得像是個半大孩子。
“我們的協議里,你要求我無論如何也要拿第一,如果我單方面輸掉了比賽,要賠償你十倍的標的。這就是你所謂的附加條款。”
“但是我的附加條款呢如果你但方面給我制造困難,千方百計不讓我贏就為了賺我那十倍的標的怎么辦呢”她抬起頭來望著弗羽王隼。
“我會為了那點碎銀子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我的人格,比那點碎銀子值錢多了。”他笑道。“我不會單方面制造困難的,如果你不滿意,可以把這條也加進協議。”
“哇,爵爺的人格這么貴的嗎”她好像真的很憧憬一樣,“那簽字吧。”
刷地一下,她手里不知何時已經晃出一份帛紙來。
“”弗羽王隼一愣,“你不是說這協議交給了別人嗎”
“我什么時候說了我說的是,就許你在協議上做些手腳,就不許我把協議交給別人嗎帶嗎字,是反問句,不是肯定句。大爵爺,你小時候念書念得不怎么樣吧。”她目光里竟然還敢帶上了一些同情。
弗羽王隼忍耐住第三十次把她扔下去摔死她算了的沖動,拿過協議翻看了兩下。
“如果弗羽王隼單方面制造困難阻止墓幺幺拿第一,就賠償墓幺幺十倍標的。麻煩爵爺把這句話,一字不落地寫進去。然后我們兩個,重新用精血在這兩個附加條款上簽字。”
他仔細想了想,寫了下去,又用精血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墓幺幺接過協議,也一樣用精血簽上自己名字。
墓幺幺刷刷地拿出協議的第二份,同樣照做之后,又遞給他一份。然后又在兩分協議之上寫下一句話之前無附加條款的協議,立時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