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戰馬的強盜頭子,輕蔑地舉起長槍,似乎只憑槍尖上泛起的寒光都可以將那少女單薄的身影戳成碎片。
他看見那強盜頭子眼里淫邪的光芒,眼前不斷地閃現著那些慘死的女人。那些女人的臉莫名地重合到這個少女的臉上。
瞬間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他想都沒想直接鉆出了下水渠,飛快的計算著對策,這強盜頭子的槍法他見過不少次,知道他起手時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如果直接拽著少女的手,可以把她直接拽到下水渠里。
可是,他算錯了。
四周忽然傳來可怕的震動,轟隆之聲不絕于耳,腳下的地面在不斷的顫抖,戰栗。
他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被一陣震耳欲聾的音浪掀出數米之遠。
天地震怒,世界在戰栗。
無數的雷電四散而出,山崩地裂,滔天巨浪,頃刻就將整個黑夜照耀成刺目的光明。
他緊緊攥住一個門柱,拼命地睜開眼睛。
然后他終于看到。
也終第一次知曉,這世界可以有一種光明,讓人驚恐,讓人避無可避,讓人肝膽俱裂。
在那片光明的最深處。
小貝殼看見了傳說里的神。
一更。
上個主人買到他之后,嫌棄他樣貌丑陋可怖,用一個貝殼的價錢就把他賣給了這個奴隸主。
所以現任主人給他起名叫小貝殼。
從小貝殼記事時起,他的記憶里就只有三件事情逃跑,饑餓,還有死人。
他長得的確可怖而猙獰,臉上虬著橫七豎八可怕傷痕,幾乎看不出他的五官在哪里生著。因為這樣丑陋可怕的面目,他嘗遍了毒打和虐待。
輾轉在陰暗的低下世界里,他像是一只帶著面具的地老鼠,根據主人的命令做一些下三濫的偷盜討取主人的歡心。
在偷盜,毒打,虐待,逃跑,或許最后偶爾能得到一塊吃食之后,疲倦了好幾天的他,可以回到自己潮濕腐臭的下水渠里,從布滿了惡臭的苔蘚里摳出一把裹了好幾層的木劍,煞有介事地來回舞弄一番,爾后,幸運的話,還可以做上一個仗劍走天涯的美夢。
偶爾還會夢到一個做了很多遍的夢境。
在這個夢里。
他像是在那些被珍愛著的普通孩子一樣,被父親抗在壯碩的肩膀上。母親在旁邊擔心地說你慢點,別摔著他。
他們在逛熱鬧的市集,他咋咋呼呼地要這個要那個,父親哈哈大笑,滿足他所有任性的要求。
忽然,他看到一把木劍,鬧得不停非要父親給買。母親還有些嫌棄說一把凡人小孩的玩具劍怎能配的上吾兒。結果父親哈哈大笑說,吾子從小喜歡劍,多像我。
小貝殼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驚醒過來。
然后默默地擦干眼淚,看著手里已經有些腐朽的木劍發呆。
他總會想,自己真的像是父親嗎
父親使劍,是什么樣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