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白色的霧氣宛如詭譎邪惡的鬼怪拖曳的半透明白色紗袍,似有若無的平鋪在漆黑的海面上,高聳入天的御尺橋帥塔之上連天的烽火,照亮了煮沸得黑水般的海面,不計其數的幢幢鬼影在其中沉浮,如同一團又團生銹的鐵絲網。
此時,一條小船,飄飄蕩蕩地從帥塔的方向晃了過來。一個少女,傾身趴在船尾,擱置在船邊的手隨著船行的方向在水中撩起一路水波漣漪。
猶如群魔亂舞一樣的光景,距她越來越近,對她而言好像是掠過船腹的海藻那樣微不足道。
她半闔著眼,目光沒有焦距,晃過去的白色光線照亮波浪的粼粼波光,和閃過的仿佛巨大魚類銀白色尾鰭折射出的耀眼光芒不分你我地混雜在一起,恍如一場稅收迷離又浪漫的夢中光景。驟然涌起的水聲里,有什么氣息掃過了她沒入水中的手掌心,絲滑細膩地仿佛最頂級的絲綢
不遠處的海面上,在月色和燈光下泛著不似人間能有的光輝在黑色的海浪之間起起伏伏,宛如仙宮之中被不小心跌落的一大串寶石項鏈似有似無地在水面之中時而淺露時而深藏。
少女終于抬起頭來,目光穿過這無數的群魔亂舞,望向那個方向。“你終于來了。”
海面上肅殺的怪物大軍之中,只有那人的存在是與眾不同的,熠熠光彩似蚌殼里終見人世的夜明珠。短短幾日而已,完全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受傷的痕跡,甚至或許是夜色的緣故,總覺他比之前還更要耀眼而美麗了。
“他們說橋上見到了你,我還不信。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你,你沒死。”它開了口,清麗到讓人分不出男女的聲音有些嘶啞,喊出了她的名字。“墓幺幺。”
“好巧,你也沒死。”墓幺幺笑了起來。“哈睿。”
刷啦
很明顯哈睿太快了,快到沒有人來及阻攔它,它就已經從那奢華的寶輦之上一躍而下,瞬間消失在海面之中,不到一個呼吸喘過,它就已經來到了大軍之前。
他顯然還是記得她的狡詐陰險,遏制住了沖動,停在了距離她十來米的遠處。
“你是自己一個人是終于想清楚了放棄了嗎”他問道。
他濕漉漉的長睫毛掛著海水朝下滴,月色下的眉目更有種攝人心魄的余地,白瞳耀耀地閃映著搖曳的波光,一時間叫人心甘情愿地想要沉溺其中的,分不清到底是溫柔,還是殺意。
“跟我走吧,墓幺幺。”
墓幺幺望著哈睿,許久之后忽然彎了眉眼。還沒來得及開口
哈睿身后就傳來了族人急切的叫聲“哈睿殿下不要相信那個女人您已經被她欺騙了許多次了她是個天生的騙子你不能在信她了”
話音還沒落下,以那個白骨荒人蠜豐為首的數十名荒人將軍就趕到了哈睿的身邊,將他牢牢保護在身后,對墓幺幺怒目而視。
“住嘴”
因為哈睿的怒火,海面瞬間暴虐地掀起了一層巨浪,將他的容貌掩映起一層熒光,驚心動魄地讓人幾乎魂魄出竅,是弒神殺佛的絕佳利器于是荒人們都膽戰心驚地慌忙跪倒了一片,再不敢多言。
“墓幺幺”哈睿揚起手來,他眼神此時變得猶如他眼角覆著的鱗片一樣尖銳,透著一股太陽般的居高臨下,它的下半身蛇尾比墓幺幺之前所見,還要耀眼還要奪目,在黑暗的海浪里一掃都閃爍出媲美日光的質感來,“如你所見,我不但恢復了,還讓我因禍得福地解開了我族祖圖,得到了比之前還要強大的力量和神器。就算我軍力大折,但是有只要有我在,今夜我就一定會踏平你的御尺橋。而我也知道,那個之前傷了我的男人并不會出現在這里。所以,你應該有自知之明,你之前就不是我的對手,現在,更攔不住我。”
哈睿沒有說完,但是墓幺幺也明白他的意思。
在絕對的武力值面前,一切的陰謀謊言都是無力而為的。
“因為我很欣賞你,所以我可以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哈睿緩緩抬起手來,朝她的方向伸出。“跟我走,我會給你人族絕對給不了你的無上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