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要明明知他宵入夢的歹毒陰險,還要配合他肆意妄為的惡行。
誰讓你狐玉瑯,愛上了一個你絕不該愛的女人呢。
宵入夢的指縫中,微微泄出的紫色隱光似丁香花下揚起的蝎尾。“小王爺。”
“丹祖尊上請講。”
“你既已看穿我,自當知我是一個怎樣的人。那么,為何還要將這樣珍貴的東西贈予我。”宵入夢又問了一個問題。“你這和以肉飼鬼有什么區別你便不怕我這個餓死鬼,生生吃了你的血肉,扒了你的皮還要將你的魂魄也一并食了”
“怕。”狐玉瑯答。“怎會不怕。可我還有更怕的東西。”
宵入夢沉默了許久,忽再次笑了起來。
“狐玉瑯。”他此時直呼其名,輕輕放下手去,右邊的琥珀色瞳孔已是因為興奮而開始漸漸變了顏色。“看在你是這世上能入我眼為數不多的人,我便告訴你實話罷。你猜得不錯,我的確瞞了你一些事。其一,墓幺幺并不會過了我給你那三天之限就無力回天,但當然也不會太久,大約也便是半個月左右了,這個,你猜到了。而你沒猜到的是,關于太悲盞,我還隱瞞了一個條件。”
狐玉瑯并沒有任何被瞞騙的怒火,他的反應也很平淡。“丹祖大人請說。”
“嫦娥為何棄后裔奔月呢。”宵入夢并不答,反而問了一個非常莫名的問題。
不等狐玉瑯回答,宵入夢又問,“織女為何棄牛郎登天呢。”
“你看。”宵入夢靠上身后的巨石,望著天邊的星海,“哪怕神話之中這般感天動地的情愛拳拳,也阻不了嫦娥奔月,斷不了織女牛郎。是那一顆仙丹誤情,還是天上王母心狠不是。是這人間情愛,比虛幻縹緲的神話還虛偽不存。”
“而你,狐玉瑯。”宵入夢收回視線,手指撫過身后的這塊巨石,“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情真意切,真心不悔,假以時里昭告天下,你此番癡舉定能感天動地,博得世人皆知你天狐族的小王爺為了一個女人恨不能剜心剔骨最好的是叫她知,叫她明,叫你此情可待,情深得償”
“你算盤打的著實不錯,天狐族小王爺你這肚腹心肝全是精妙機關。走一路算一路,見一人謀一人。”他繼續說道,“這人心,這情愛,在你手里,比神話里還虛偽的令人捧腹。你看透了她故作兇強的外殼之下心腸軟的如泡過酒的糯米,你知她如何心狠手辣,但總是柔情似水的,你知她是你見過,最誠摯良善的那個人,你還知她墓幺幺敢天下人也從不負人深情。”
巨石之下,傳來狐玉瑯壓抑不住的咳。
“你更知你對她如此,在她眼中,你兩人之間早已意絕,再無一線轉圜。她有了白韞玉,有了弗羽王隼,有了染霜,還有了甚至你根本不知道是誰的男人。這些個男人各個被她珍愛,各個得她深情償待。”宵入夢仿感覺不到狐玉瑯的情緒波動,仍說道,“你知她入了碧落黃泉,你也終不配得她望你一眼。你比不過那些男人,又絞盡腦汁地想分得她的青睞。所以,狐玉瑯你走了最險的一招棋。”
“既再無得她偏愛可能,那便去奔月,去登天,去葬海,去做一切能在她關于你這本神話里刻下情深的志號。”冷風吹起宵入夢的衣擺,麻料沙沙地掠過他的肌膚,好聽得像是蟬蛻時瑟瑟發抖的翼擺。“既生已得不到她回頭看你一眼,那便以死明志,讓你成為她心頭永遠失去的嫦娥,永遠失去的織女,永遠失去的那一抹光。既然已在她心中占不得一席,便成她活著一輩子都愈合不了的傷。”
宵入夢將被風吹開的發絲籠在耳后,“你狐玉瑯,機關算盡,痛定思痛已得不到她付你長情,便讓她負你一生情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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