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書書沒有回答,沒有否定。
她伸出手撫上關書書的手,攥住了它。
關書書看著她,笑容很慘淡。“墓幺幺,你太過分了。”
她歪了下頭。“董安安鑄私錢那個案子,本來是疏紅苑總部的案子,我是知道的。”
他愣了一下。
“董安安就在九百井陌里,哪里也沒去。我想了想,估摸著就這幾個結局,一呢,我派人去抓董安安,里面肯定有埋伏,估計我派出去的人肯定得死上幾個。董安安大概率也得死在這場抓捕里。”
“鑄私幣這么大個事,董安安一個小老板從哪來的幣版戶部和內務府肯定得掉一批人頭。這些也算了,主要是吧,朝深里查也知道朝司爺這些年給宮里搞那些祭祀肯定也摻了私幣,真假混一起,左手倒右手,誰也不去敢查圣帝祭自己祖宗的錢財明目里頭多少真錢多少假錢對不對可是問題是,他們都做了這么多年了都沒被人發現,朝司爺那邊疏紅苑查了個底清,什么都沒查到。現在朝司爺和鑄私錢這個案子的唯一聯系,就是董安安是他外甥。”
“你說你戶部和內務府貪錢,伙同奸商搞什么假幣坑坑老百姓也就算了,問題是你一個朝司爺,讓人圣帝祭祖用的錢都搞假的,坑圣帝就不說了,你這連圣帝的祖宗們都一伙坑了。那圣帝這不氣吐血”
“可你看,這事非得就這時候疏紅苑查到了。就這么巧了不是”
“且不說朝司爺本身就是數三椽正品的大官,再者怎么說,高家能讓一個象獸國的人來和他們平分整個大隆帝國宗祭廟禮這么個香餑餑,那就是傻子也知道這位朝司爺和高家的關系匪淺。如今的高家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高家了,后面站著的那可是楚相呢。鑄私幣動得是大隆的命脈,從來都是誅九族滅宗門的大罪。你想想他一個象獸國的外人,敢這么干,這里面的利益糾葛傻子也知道得多深。”
“就這么一個董安安,后頭哪里只是拴著一個朝司爺的舅舅,那栓得是戶部、內務府、高家、楚相這一大票人。”
“墓幺幺,就算是你,也太口無遮攔了些”關書書終于忍不住出言打斷她。
墓幺幺笑了笑,“成,那說回這位朝司爺。現在不用想,圣帝把這案子批給了疏紅苑,擺明了就是要他死,還得死得明明白白,昭告天下,殺一儆百。”
她頓了一下,“可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朝司爺就這么簡單說殺就殺了嗎要是那么簡單,圣帝也不會受了這么大氣還能憋著扔給疏紅苑里去。”
關書書沒有吭聲。
“說回我要是去抓董安安的事,不用想,我肯定抓不著他。要么抓個空氣,要么抓個尸體。這么大一個案子,他還敢明目張膽地就呆在九百井陌里,就擺明了不怕被抓。那么我抓不到,說我廢物,抓個尸體,朝司爺定得在朝上參我一本。圣帝本來就想讓他死,結果他非但不死,還光明正大地參我這個辦案的,那圣帝的脾氣,搞不死朝司爺,不就得氣地當場弄死我泄恨”
“那還有個法子,董安安這個線我不要了,我直接去強辦了朝司爺。可問題我辦了他之后,內務府、戶部、高家、楚相甚至金陽門象獸國,就看著我辦那圣帝怎么辦呢,圣帝只能把我交出去。”
“還是說,我肯定相信圣帝,覺得他可太珍愛我這個義女了,哪怕管著自己錢袋子的戶部跟他要人,他都不舍得殺還是說他覺得楚九不足為懼,寧愿得罪楚九也要保住我或者說那象獸國鎮國宗門金陽門就是個軟柿子,絕對不來借此大做文章找他圣帝的麻煩”
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從墓幺幺的嘴里說出來,就好像是街坊的閑言碎語那樣無所謂,“哎,我們陛下啊,總是喜歡干這些一石數鳥的事兒。總就喜歡不用自己的刀殺人,還總喜歡演被逼的無奈的那位。”
“那也不是我不去抓圣帝就能由著我不去的。圣帝想弄死朝司爺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我弄不死他,就得我死。說白了,這個案子不是給我下馬威,這是想要我的命呢。可是這個問題就在于”墓幺幺嘆了口氣,望著關書書。
“小書本,我真的沒想到,這案子是你提給樂以謙,讓樂以謙參給了圣帝指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