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她太累了,她太累了,她已經活過了那么多次完美的人生,牧畫扇那悲慘一生,已微不足道了。
讓我睡吧。
她想。
她只想睡過去。
模糊間,叮當一聲,不對啊,風鈴不是碎了嗎她模模糊糊地抬起頭,看見一個男人走在她的面前。那一個高大的背影,她很熟悉,青衣白劍,有個小女孩跟在他后面跌跌撞撞的跑。
那一聲叮當,她想,那應當是白劍的玉芝劍穗,寶石之間相互的碰撞。
放棄吧,你跟不上他的。
她自嘲的想,閉上了眼睛。
可是,又一聲叮當。
她有些不耐煩了,睜開眼睛
還是一個男人走在前面,他一身緞袍,身形頎長,纖腰長腿。她已經懶得看了
可是,忽然,她感覺手心一熱。
明明沒有任何五感的她,此時下意識低下頭去看,看到自己的手被攥在一只如玉的手里。那只手修長白潤,似白玉竹子雕出的骨,中指和無名指有突兀的筆繭,是夜以繼日握筆磨出來的。
他并不回頭,她看不見他的臉。他攥得并不緊,兩個人的手指最多只是輕扣在一起,是牽著她走。
他牽著她自顧自朝遠處走去,四周無窮無盡的黑暗仿佛也察覺了,遮天蔽日地要吞沒他們。他仍然步履閑淡,從容安然地信步閑庭,就像牽著一個迷路的孩子走回家去。
他,是誰
她想不起來。
那些黑暗已經逐漸吞掉了他,他漸漸開始變得模糊。她根本想不起來他是誰,直到最后,他被那些黑暗吞的只剩下一只手臂
仍牽著她,朝前走去。
叮當。
她迷糊看見一道光。
遠處,像是某處很大的宅院,掛上了一排喜慶的燈籠里的光。
叮當。
那只被黑暗吞沒的只剩下手臂的手,忽然狠狠地將她朝前一推
她朝跌撞地沖破了那些黑暗,沒有被吞沒。可是當她拼命地轉過頭去看那個人,想要抓住他,卻只看見那雙手臂被黑暗吞沒地只剩下一只白凈的手。
叮當。
那只手,曾端起茶盞,三指捏住盞蓋燕角,用盞蓋濾掉盞中茶沫,姿態高雅如畫中仙,瓷蓋會輕輕碰在瓷杯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叮當。
叮當。
那個無數次從幻覺里提醒她醒來的聲音從來不是什么風鈴的響聲。
“我需要你,對這人世流連,圖這人間貪歡。”
“幺幺。”
這一瞬間,她什么都想了起來,瘋了一樣地朝她剛剛走出的那片黑暗之中不顧一切地伸出手去。
“爹”
“你怎么會醒過來”墓幺幺的身后忽然漸漸飄過來一團光團。“我本來還想讓你沉醉在我為你制造的美夢里頭熄滅,既然你這么不想舒服,那就直接”
可那光團還沒有來及碰觸到墓幺幺,就被猛地彈了出去。那光團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她的身上此時莫名多了一層雷電的光芒
“你怎么會這東西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墓幺幺跪在地上,她的手心里攥著一個東西,是剛才“汪若戟”放到她手心里的東西,是一枚。
玉質的、似貔貅也不似貔貅的劣質玉雕,那個青藤試之后,汪若戟送給她的玉雕。后來,在夜曇海上,輕瑤千里迢迢送來,要求她必須貼身帶著不能摘下來的東西。
而她也的確從未摘下,只不過為了不引人注意,她平時都用法術隱藏了那東西,也幾乎忘記了這個東西的存在。
而此時。
這個東西
竟然出現在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