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跟陳諭說“你聽說了嗎陸嘉魚爸爸坐牢了,她家里昨天被法院查封了。今天早晨好多人看到她拖著行李箱來上學。”
陳諭垂著眼沒說話。
他當然知道陸嘉魚家里出了事。那天王叔來家里找他,跟他道歉,講陸家出了點事,之前答應他的補課費可能暫時付不出來了。
他其實并不在意這個。他只是沒想到事情會這么嚴重。
“她為什么要拖著行李箱來學校啊”前排的同學轉過來,好奇問“她家里被查封了,大不了去親戚家嘛。”
林浩道“要是有親戚家可以去,她至于拖著行李箱來學校嗎真慘,好好的大小姐一夜之間就無家可歸了。”
“她可以去找沈池啊,沈池不是她男朋友嗎”
林浩切了一聲,說“拉倒吧。據我所知,陸家出事以后,他們倆就分手了。上回在食堂,沈池一看到陸嘉魚就走了,分明在躲她。”
“我艸,是不是人啊。”
林浩道“這種事,怎么說呢,也不全怪沈池吧。他爸政府高官,陸家出了這種事,沈池家里估計也會逼著他跟陸嘉魚劃清界限。根正苗紅的官三代,怎么能跟一個入獄商人的女兒扯在一起,會影響人家以后走仕途的。”
“話雖然這樣說,但還是覺得大小姐有點慘啊。”
饒是林浩這種沒心沒肺的八卦愛好者說著說著也挺唏噓,前段時間見到陸嘉魚還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夜之間爸爸入獄了,家也沒了,連男朋友都不管她了。怎么想怎么慘。
這種事情講多了其實也挺沒勁兒。陳諭一直沒說話,他有點走神地望著窗外的籃球場,心中到底還是無聲地嘆了聲氣。
他在那瞬間想到了世事無常。
那天的后來,陳諭到圍墻處執勤,無意間聽到沈池和陸嘉魚的談話。
他真無意偷聽,只是當時站的那個位置,剛好聽到了而已。
那時沈池從錢包里取出厚厚一疊現金塞給陸嘉魚,他拉住陸嘉魚的手,很愧疚地看她,“小魚,你別怪我,我有我的苦衷。檢察院現在在查和你爸走得近的官員,我家里不讓我再跟你來往。我爸一生做官都很謹慎,很少和商人來往,當初我和你走得近,我爸已經責怪過我。如今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敢再拿家族的榮譽來賭。”
陸嘉魚聞言,生氣地掙開沈池的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嗎當初是我讓你和我來往的嗎何況你爸爸真的那么干凈清白,他會怕查嗎”
沈池皺著眉,“小魚,官場上的事情你不懂。”
陸嘉魚看著沈池。
她和沈池明明認識好多年了,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現在卻只覺得陌生。
她從校服褲子里摸出沈池昨晚給她的錢,塞回他手里,“這些錢還給你。”
沈池皺眉,他拉住陸嘉魚的手,“小魚,你不要和我置氣。”
陸嘉魚將手掙開,她現在已經恢復了平靜,看著沈池,說“沈池,你應該聽你爸的,離我遠一點。”
沈池痛苦地看著陸嘉魚,“小魚,你在怪我”
陸嘉魚搖頭,道“不。站在你的角度,我非常理解你。”
她輕松地笑了下,說“何況我們倆也沒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談戀愛,沒有誰必須要對誰堅貞不移。”
這時候,上課的預備鈴聲響了。
下堂課是英語。
陸嘉魚趕著回去上課,和沈池打了聲招呼,轉身就跑出了小樹林。
沈池遠遠望著陸嘉魚的身影。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們都長大成人,沈池都一直很后悔今天的決定。
他在家族榮譽坦蕩前途和陸嘉魚之間,選擇了家族榮譽和坦蕩前途。
卻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堅定地選擇了陸嘉魚。
他在做出決定的這一刻,就永遠地失去了陸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