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徐靈山聽到烈火燃燒發出的劈剝聲。
起火了
這個念頭從他腦海中剛一浮現,他就嚇得一個激靈,瞪大眼睛,蹭地一下坐起來。
一聲尖利的鳥鳴忽然從他頭頂傳來,跟一根鐵簽子在往他耳朵里戳似的。他下意識地捂住耳朵,一股疾風忽然從頭頂席卷而來,風力之大,把他直接扇得在地上滾了個圈。
徐靈山震驚地抬起頭,朝天空看去,這一看,他四肢瞬間僵硬,全身血液似乎都流不動了,整個人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在他頭頂這片廣闊的、殘陽如血的天空之上,無數飛鳥擠占了每一個角落,每一只飛鳥的體型都有著神話般的龐大,那是徐靈山從來沒有見過的鳥,它們形態各異,顏色各異,卻在兇悍地對抗著,羽毛如雨珠一般落下。
他的視線從天空往下移,終于明白了自己所處的地方。
他竟然正趴在一處高崖上,剛才如果他再多滾一個圈,他就直接跌下去了
徐靈山看著山崖之下不見底的渺渺霧氣,嚇得血色頓失,臉色慘白,“啊”
他立即往后退了幾步。
這是什么地方
徐靈山難以置信地爬起來,回頭一看,再次愣住了。
在他身后,是一片正在熊熊燃燒的山林,滔天大火把整個天空染得通紅。
在大火之中,是一場觸目驚心的戰爭。
神魔的戰爭。
無數修行者,以及無數徐靈山見所未見的妖魔異獸,修行者們飛天遁地、法寶頻出,妖魔異獸三頭六臂,咆哮進攻,整片燃燒的山林中,雷光閃耀,狂風四驟,死傷無數
一個穿著白色紗衣的女人手持長劍跟一只三頭猛獸激戰,她身上的白色紗衣已經血跡斑駁,但她仍然提著她那把長劍在拼命地試圖殺死那只三頭猛獸,可兩方體型差異太大,那個三頭猛獸仿佛從洪荒里爬出來的異獸,三個頭顱,每個頭顱上都長了四只眼睛,看上去就十分可怖,兇悍的力量直接進攻,猛烈地朝那個白色紗衣的女人噴射紫黑色的毒液,一條粗壯的長尾還趁著她躲避毒液的時候兇狠地掃過去,穿白色紗衣的女人躲避不及,被長尾拍中,人如流星一般飛射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
“師姐”
一個穿鵝黃色長裙的小女孩忽然沖過來,著急地喊了一聲,隨即揮動她手里的長鞭,怒呵一聲,接替她的世界悍然無畏地沖上前去。
“休得張狂”這個小女孩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臉龐還有些稚嫩,卻渾然不畏懼她面前那個幾乎是她身體十倍大的家伙。
在他們邊上不遠處,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身著鎧甲,手捧一只白色泥瓶,從瓶中生出一條條柳枝,以瘋狂的長勢襲向四面八方的異獸。
“師父,師妹”徐靈山忽然聽到背后傳來一個焦急大喊的聲音,他一轉頭,看見一個年輕男人坐在一頭巨鷹身上,從遠處沖來,以迅雷般的速度撞上徐靈山,徐靈山臉色大變,驚嚇得大喊,以為自己將被狠狠地撞飛出去,結果他們就像穿過一層迷霧一樣,穿過了他,他安然無恙。
那個年輕男人從巨鷹身上跳下來,雙手抬起,一把青銅大傘從他雙手間凝現出來。
“師父,師妹,你們保護好自己”年輕男人大呵一聲,旋動了他手里的青銅大傘,轉速越來越快,“九曲梨花針”
這是石梯上那柄大傘
徐靈山瞬間認了出來。
就在這時,數以萬計的梨花針仿佛潮水一般飛射出來,以比在石梯上猛烈數倍的攻勢朝那些妖魔異獸席卷而去。
“吼吼”
滔天大火深處忽然傳來地動山搖一般的吼聲。
這吼聲仿佛足以撼天動地,音浪都實質化了一般,熊熊燃燒的火焰猛地一下子朝他們這邊壓來。
剛才那個穿鵝黃色衣衫的小女孩躲避不及,被火舌一瞬間吞沒。
“師妹”徐靈山看到那個年輕的男人發出一聲悲憤的怒吼,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好像與那個年輕的男人互通了悲喜,巨大的悲傷與憤怒之意涌上心頭。
白發蒼蒼的老人面對著燃燒勢頭愈來愈烈的大火,臉上劃過一抹堅毅之色。
他看向年輕的男人,沉聲道“元吉,隱廟就交給你了”
原來這個年輕的男人就是元吉
徐靈山從這個老人的口中得知了那個年輕男人的名字。
“師父”元吉臉上涌起一股慌亂,“你要干什么”
白發蒼蒼的老人手持白色泥瓶,大吼一聲,“我乃九天神柳,汲天地雨水,生長至今,不滅了你這妖火,有何顏面見這天地”
他的身體忽然爆發出一陣白色的光華,這片白色光華把他身體完全淹沒,化作一股溪流,全數流進了還依然懸浮在高空中的那只白色泥瓶中。
千萬條柳枝爭先恐后地從瓶口冒出來,迅速變長,長出千萬柳葉,以極恐怖的速度向四面八方伸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