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夢入華胥幻境,見旬華仙君白衣翩然,衣袍上的草木,清冷淳雅。
“下個季節,該是蓮荷滿池,霄行長游了吧,仙君。”之燼迎風而立,難以言語的釋懷,“你給我的軒轅劍,其實就是解開我封印之物。”
“生死相依,乾坤同和。”散發輕盈,英姿灑脫,他廣袖一拋,近處陡然出現一株海棠,其前是一塊石碑。他拉住她的手,放在那石碑上,周身風物即刻變了樣貌。
“這是何處”她驚愕此地有一種令人動容的熟悉之感。
旬華仙君拂去石碑上的海棠殘英,碑上刻著一首祝詞東風春心濃,胭脂如意重;醉去理殘妝,閑來舞霓裳;山河云煙歸,卻道海棠舊。
之燼了然此石碑上的婚嫁祝詞,來自故事中的東鸞族也是她的母族,那個被褫奪封號,貶謫流放的破落貴族。以梧桐為棲息之木,以桃花為祈福之樹,以海棠為情愛之依偎。
“這里是丹梧山嗎”丹梧山,天外邊陲之地,荒蕪奚落。她的族人寥寥茍活,杳無音信,如似族滅絕后。他們的夢中是回不去的故鄉,南禺,而她好似也回不了自己的故鄉,洛棠山。
“她就快到了,你在此處等她吧。”旬華溫和撫著她的肩頭,“我答應她的事,沒有食言,你不僅解開了自己的封印,還鎮壓了洛水天災遺憾的是,此后風起云涌,怕是不能獨善其身了。”
“我信你所言,只要人間還有四季,天命便不容我消弭。”之燼雙目微耀如星辰,好看地讓他移不開眼。他嘆息道,“如今,你的心已是赤霞化珠,切記遭人利用。”
這樣一顆毀天滅地的極兇極惡之物,有誰會稀罕呢,又有誰敢憑借它威脅天地呢她不再相信他們所言,火德星君空塵要拿走她的心,并不為醫治其愛妻之心疾,而是要以赤霞珠的神力,坐擁天下,凌駕眾生。駭人之語,現下的她,多有懷疑。
彼此深愛之人,知曉對方的心,正為自己青山不朽,嫵媚長久。她等著時過境遷之后,能以凡人之身,與他重逢,祈愿世道平安,隨歲月白首遠。
她跪拜在地,觸碰到石碑上蒼老的字跡,好似能看到有一個少年,風塵仆仆,俊朗瀟灑,也這樣虔誠地對著這海棠下的石碑,深深思懷。此時的他,還不是火德星君,也不是天庭威嚴清肅的仙人,只是一個為著心中潛藏千年的眷戀,不遠萬里去尋覓,去祈求,去相逢的少年。
那是只屬于她的少年,空塵。
“燼兒。”烏衣嫫婦,面容慈藹,笑靨恩重,似看淡生死的神靈。
之燼起身,見喚她名字之人,便是在往昔記憶中現身的老嫫。是她背負寒光利劍,抱著自己,來到洛水,以狠厲術法,收取吾之心魂,封印在十里海棠林。而后,逃到無名山谷,留下一個名字,引開那些要抓捕吾之人。被困在洛水的心魂,漸漸被落花圍繞,化為人形,安眠在瀲滟風華中,成為幻心,它在冥冥之中預知到吾之命數,守在洛水,待吾歸來,予吾回憶,救吾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