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滄曾在人間,作過無難仙師,聽聞過這樣離奇的故事,“與我有何關系。”
“這位神仙的掌中血消耗靈力太久,壽命所剩無幾,又因經年累月思念自己從未見過的女兒,病疾纏身,難以康健數月前,我與他有過一個交易。”鬼獸畢方,施法變出那方本已由魔尊送至北海,交予越州山君慶澤之莫奇枕。
“枕頭怎會在你手中難道你是慶澤的坐騎,鬼獸畢方”涪滄略微打量,確定它就是將枕頭贈給魔尊雍恒之人,但怪異的是當日畢方交待此枕頭要給自己使用。她拿到枕頭,并不解用意,更未使用過。“尊上將莫奇給我時,我以為是越州山君聽聞魔界有婚宴,特此送來的賀禮,便想著成婚禮后再行打算,卻又被魔尊取回,說是山君慶澤在北海養病,急需這枕頭我也就沒在意,今日莫不是,你又要替山君還給我。”
“君夫人說何風涼話呢,越州山君已遠歿,想必魔界少不得要議論一番。”畢方冷漠地看著比它還要陰冷的涪滄。“若無要事,我定然不會叨擾君夫人的大安。”
越州山君之逝,魔尊傳令過屬下告知魔界,一年之內不可踏足越州方圓,算作悼念。
她收斂目中戾氣,沉聲道,“說吧,有何事”
見涪滄少了敵意,畢方收回莫奇枕,“那位神仙,想要見你,若你愿意,三日后請于忘川等候。”
“忘川既然想要遺忘,何必現在挽救呢。”聰慧如她,當然知曉畢方所言的神仙是何人。這么多年,她雖然不在乎獨身以終老,但每當心疾發作時,不由祈愿那位陌生的阿爹能夠告訴她,為何身為神,卻自小背負邪逆戾氣當真是阿娘遭了天譴,依然不能消除的報應嗎難道當年,南海的生靈涂炭也要讓她贖罪
“忘,除卻遺忘,還有念念不忘之意,你說呢,君夫人。”它故作禮儀,勸誡道,“看得出來,過去太久的事,君夫人深知獨善其身,不聞不問才得安好。不過事情終歸要有了結,徒增遺憾的事,望君夫人三思。”
“遺憾,遺憾什么”衣袖翻涌,發髻上的金玉步搖,晃蕩如雷鳴,天似乎要變了。
“是遺憾成了犧牲品,還是遺憾白了頭發抑或聽你一聲一聲地叫我君夫人”她厲聲冷笑道,“君夫人聽著多華貴但我明白,得不到與所愛之人白首偕老的善終只能以神力修復白發,欺瞞自己,那些如雪滄桑從未有過。”
畢方察覺得出涪滄抑制于心的毒辣狠厲,原來即便她身為水神之女,也逃不過世俗情愛刺穿心肺的刀劍傷痕它善于揣度人性,羅織訊息。敏銳思緒令它隱隱約約猜到,涪滄心中有了殺氣,至于要了結誰,顯而易見。
為了保護對阿澤承諾的誓言,它可以狠心傷害涪滄,且毀了水神處心積慮部署的安穩深遠。
“不妨告訴你,若你敢殺之燼,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它平生第一次咬牙切齒般的怨懟,“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籌謀。”
“是不是在你們眼中,我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眷戀。”她不怒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