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燼淡漠道,“他還好嗎”
“傷得很深,昏迷不醒,偶有囈語,已派遣鬼仆去北海請人醫治。”他心下一沉,無奈道,“北海儲君好似忙著處置越州山君歿逝之事,無暇分身前來看你的樣子,已經猜到我為何去請儲君瞿玖。”
悲懷因慶澤再起,傷感蔓延,她別過臉去,凝望遠遠天際,“他穿著怪異的衣袍,發絲凌亂,性情癲狂,你見其如此,必然疑惑,也察覺出他身上有著魔界的氣息。只是你不敢過多打聽,怕引得好事之徒的深究。北海儲君瞿玖是個清凈之人,地位不低,醫術精湛,也不愛多管閑事,所以你認為請他來為天庭重臣看診,很是妥當,沒有后患。”
楚戈贊許她的睿智,但隨即反問,“那你可知,空塵究竟出了何事”
該告知那些連她這個故事中的人都不相信的話嗎,看看局外人是怎樣揣度如此曲折的流言戲本,“他入了魔界,成為魔尊雍恒的義弟迎娶了一個貌美女子為妻,想要用我這個昔年舊奴之心,去救治愛妻的心疾。抑或想要憑借這顆心,修煉成天地間最厲害的人,凌駕眾生”
震驚萬分的楚戈,臉色煞白,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更不會相信之燼所言。他立起身來,焦灼地走來走去,思索著前因后果,來龍去脈終于,目光落到她平和的眼眸,輕聲道,“之燼,我與空塵幼年相識,深知對方的心性,這些謊言絕非真實。”
“他哀戚癲狂地來虢州尋我,對我說過一些話,我覺得你們之間有著誤會。”他半跪在地,撫著她溫暖的肩頭,“我從未見過他那么癡迷情深,一眼就能看出的真心他跟我說,你在他心里很久很久了是他貪得無厭,想讓你陪伴在他身邊,”
“我記得當年與空塵在天書閣習藝,空塵最是認真,我問他如此清苦,有何樂趣,他答道,要保護世道平安,讓情深之人有喜樂良緣你說,他這話是真是假”楚戈刻意拋出索引,叩問她的心,他也在等候一個讓自己安定的答案。
曾經,她以為因他的情愛讓自己得到一顆可以蛻去妖之軀殼的心。后來她在生死劫難中,回溯擱淺的記憶,看見年少的他風塵仆仆地尋覓她,看見他違逆天命也要擁她在懷,看見他的化身突破光陰的限制走近她
不過是一顆赤霞珠而已,生在一個名為之燼的東鸞族女兒體內。她不怕了,她要勇敢地如他一般,踏過江湖夜雨,青山嫵媚,與他相擁相愛,白首善終。
“假的是謊言,不是人心。”她意味深長,釋然道,“天地造物,因靈而得心。既然我能遇見他,愛上他,我就不會拋下他,讓他一個人去面對故夢悠悠,青山腐朽。”
“如果天命要懲罰我的祈愿,我便與天命對抗我愛他,過去,如今,此后,唯他一人。”
眼前的男子紅了眼,彷佛這些纏綿情話,就是自己想要說給她聽的。他在心里念誦著師祖的贈言天地無常,心卻恒遠,念你所念之人,護你所護之安。之燼,不能與你相愛,這是無常,但能遇見你,便是恒遠,愿我此生能夠因思念你,而覺得喜樂平安。
樹影間隱沒的男子嘴角勾起冷笑,陰暗衣袍下的手握成拳,冰霜似刀的目光欲割開海棠樹下的男女。這一刻,他覺得之燼背叛了在永恒月光下許諾的誓言。他可以原諒兄弟仇視,父親狠毒血脈間的恩怨皆饒恕,但他不能放過情愛,那是他唯一的渴求。
他這樣一個荒誕的天庭儲君,至尊太子,掌中想要緊握的也許不是權勢,而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