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會老嗎發膚不受歲月侵蝕,容顏依舊,但那因情深而絕望的心,老得朽壞,看不到世間的未來,只看到怠惰的塵埃不愿離開受著剜心之痛的肉身。
她的鶴寅,他的月女孽緣惡果的故事,常為無心之人多恥笑,少惋惜的吃茶消食。
鈴鐺響聲哀婉,癱坐在和合宮的月恩子,撫著鈴鐺的刻痕長樂。他還記得曾經用自己的半世壽命作法而造就的忘川之水,也還記得自己如何愛著送自己鈴鐺的族人。
掌管人間姻緣的司神,無情也最多情的仙人,他也想成為故事中奮不顧身的癡人,但他老得太快了。世間情愛,他為之憂心太多,成全太多,所以天命要懲罰他。
懲罰他的忘川,擾亂了人間姻緣;懲罰他的愛人,亡故他在之前,令他痛心疾首,生不如死。
和合宮,姻緣譜,姻緣扣,一切管轄著人間情愛的靈物,他都想要毀滅。他多想幫助凡人得到愛一個人的自由,若不能自由自在地愛,長生又有何用,若不能了卻思念,生命還會有極樂嗎
第四個人,命喪在精雕玉琢的牢籠中。
冰冷的天庭,陰暗的宮殿。
殿外的殺戮還未平息,殿中的宮人嚇得早已不知躲在何處,只有仙侍毓桑守在床榻邊,為天后扇著一碗湯藥。即便躺在榻上,也穿著華美的天香牡丹衣袍,也要黛眉絳唇,絕不失尊容。她覺得無限疲累,從很久之前,就有了厭倦,厭倦身在一個密不透風的牢籠。
年輕的時候,想著怎樣得寵,怎樣母儀天下;老了想著如何風韻長存,蒙君不棄。她好似都得到了,又好似什么都沒得到。一個小小的金蟬子就能讓她尊崇多年的夫君,毫無情意,不容辯白地將其關押。
牢籠中唱著戲,唱走了木綰,唱走了堯妙,唱走了孜懿可憐她從未覺得手上的血也抹在了牢籠的金碧輝煌上,自以為只是戲。
帝妃楠宜攜子而去后,天帝迷上一個叫隋妲的女人,其成為天庭第五位帝妃。那女人生得極美,風情萬重,又善解人意,活潑有趣,連她都忍不住喜歡這樣性情的女子。受寵生子,順理成章,可隋妲暗自服下了不易懷孕的湯藥。她聽到隨身仙侍琥玟的稟報后,頗感驚愕,召其問詢。
隋妲幽幽言語,才知一切都是偽裝。其從來都不喜歡天帝,恨天帝覬覦她的美色,把其當作修陰陽之道的榻上奴仆。所以,其不要為這樣的帝王,這樣污齪的男人生下子嗣。
聽罷此話,她不知該作何神態,只能勸誡隋妲好生顧惜身子,不要落下病疾。隋妲冷笑,天后不必擔心我生下帝子,撼動祖云的尊位。若真有那日,我定然是不愿再活下去了。
這場戲,她是觀者,身在戲外又身在戲中。
帝長子患有弱疾,帝二子遭父厭惡,帝四子流放荒蕪,這天庭只有帝三子,她的養子祖云,好似占盡風華。但她能看出祖云的小心翼翼,懼怕與恭維,她不敢說木綰之亡故與自己毫無干系,但她真的沒有親手害死過任何一個人。她知道木綰盒中的不是樂游山的種子,而是一種令人乖順的毒,放在身邊,不傷卻有辱尊嚴直到她的仙侍琥玟忽然消失,從她留下的線索,她隱隱約約察覺到有人偷換了種子,加深了毒藥的力道而那個偷換種子的靈狐仙君,已經被痛失摯愛的鄴明秘密處死了,以她的旨意。
至于有著七竅玲瓏心的狐族阿婼為何要偷換花種,是因為她恨陽神昊忻玩弄她阿妹尤小七的感情,讓她生下孩子,受到反噬,短命而終,又對孩子少有身為父親的關懷所以當她知曉陽神與東鸞族九公主之子被帝妃木綰守護著,她便伺機下毒
如今想來,她身為天后,卻親眼看著木綰身負劇毒,看著自己的妹妹堯妙抱著身患弱癥的養子變得沉默寡言,看著孜懿瘋癲穿行于天宮卻無憐憫
天帝鄴明的最后一位帝妃隋妲,孕育了帝子,她似喜似怒。喜悅隋妲終究還是為天帝延綿了子嗣,憤怒其當初所言是欺騙。情緒復雜的她唯獨沒有想起,隋妲說過若是為他生了孩子,便是要告別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