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燼憶起,來天庭的第一天,也忘了是什么時辰,只覺天庭好美,怯生生地跟在星君身后,眼睛卻不斷打量著周圍的事物,當時走的是一條鋪有云錦的路,踩在上面,覺得心里暖暖的。
星君領著她去天牒院記了檔,因她那時并不識字,也不知寫了些什么。記好了名檔,便去天衣閣記下身量尺寸,不日后,會有仙娥來送衣物,最后,去了火云殿。
火云殿的宮娥都是在卯時前清掃整理庭院和宮殿,備好一日的茶點、儲水便離開了。
雖然給她安排的偏殿比不上星君的寢殿,但第一次睡床的她,激動地不停翻來覆去打滾。而星君就那樣站著,沒有說話,淡淡地笑,可她記得那時他的眼中有水的跡象,直到后來才知道,那是眼淚。
為什么那個時刻他會流淚呢,她依舊不明白。
之燼看著腳下的路,暗沉的,堅硬的,和身上的斗篷一般冰冷。
“燼兒。”
恍惚間,好似聽見有人在喚自己,是星君嗎之燼應聲回頭。
他慢慢地走向她,那兩個天衛給他行了禮,便退后,并未阻礙星君。
“星君,你怎會來”之燼手上系著捆仙繩,還是忍不住亂動,他將她的手合在他掌心,她感受到他的溫度,漸漸不再覺得這夜的風刺骨的寒。
“你可怨我”他膽怯又難過的語氣,潰敗得不堪一擊的容顏。
之燼心中難忍的疼,“為何要怨”
“星君,別擔心我,我只是流放,天帝陛下不會將我處死。”
他將之燼抱在懷中,“等我,好嗎”
“星君,我說過,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永遠在你身邊。”她踮起腳,吻了一下他的唇瓣,便輕輕推開他,“回去吧,我會等著你。”
星君,我已經會流淚了,額間的火光也已消弭,我確實不再是當年那個傻乎乎,什么都不懂的小火妖了。
我不想顯露對你的留戀,和未知前路的擔憂,因我怕牽連你,怕你坐不穩火德星君的位置,想想這過去的數百年,我深知你與我之間是萬丈溝壑,我是妖,你是仙君。
那么多故事都在告誡著我們,不要在所不惜,不要孤注一擲
此后,我離你越來越遠,但我卻覺得安心,有什么比平安活著更重要呢。
我會用我的方式去愛你,去守護你,只要你還在意我。
百花宮。
“余容,當年本司神問你,可知錯,你不認。如今四百年已過,你是否有別的答案”
“司神心中了然,何必再問呢。”余容遞上一杯沏好的花茶。
她嫣然一笑,點了點余容的眉心,“熬過了四百年,多少會有些心思,卻也別皺著眉頭,這些日子,不必當差,先歇著。”
余容忽地拜倒在司神面前,語氣誠摯,“余容想求司神一事。”
“何事”
“余容這名字,實在狹隘,望司神允準在下改名。”
“這有何難,不必懇求,只是你可想好了畢竟你是入了仙籍的,這改名可說避嫌曾入獄之事,但以后你想換回舊名,便不容易了。”
“在下已思慮清楚了。”她說著,深深叩拜。
“好,既然如此,明日你拿我的神印,去天牒院便是。”司神可憐這孩子,孤寂地在天獄待了四百年,她雖求了天后減輕刑罰,卻也免不了用刑。
“司神,此后請喚在下,將離。”
“將心拋卻,就此離別。”
“如此心愿,可見你的覺悟。白白丟了四百年歲月,今后定要珍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