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姜郁回過神,宋鶴卿正疑惑地看著她。
“師父,我說的話你在聽嗎”宋鶴卿垂眸,眼角眉梢都帶著失落。
雖然姜郁很想說自己在聽,好安撫一下小徒弟的情緒,不然像姜蜉微一樣,那不就重蹈覆轍了嗎
但是她確實沒有聽到宋鶴卿說了什么,說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謊,得不償失。
“鶴卿,你聽我說”
宋鶴卿靜靜地看著她,怏怏不樂,似乎在說,你說,我聽著呢。
“我確實沒聽到你說什么,方才想到了一些事,太深入了,所以”
“你在想姜蜉微嗎”宋鶴卿突然問道。
姜郁臉上的笑意慢慢退散,消失殆盡,“是想到了關于他的一些事。”
不過宋鶴卿是怎么知道的
宋鶴卿了然,仿佛已經猜到姜郁的疑惑,自嘲地笑了笑,“你每次想到他的時候,看我的眼神,都是不一樣的。”
姜郁有些摸不著頭緒,表情不一樣
那肯定不一樣啊
一定是充滿憤恨,帶著恨不得逮到姜蜉微抽死他這個小白眼狼的怨氣。
“你仿佛透過我在看另一人,那眼神不是你當初說的恨。”
姜郁微愣,不是恨,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不恨那個小崽子,現在見到他,定要抽他筋,剝他皮哪怕是死了,也要挖墳鞭尸
“師父帶著我六年了,相處三年,分別三年,你看我的眼神,遠不同于陌生人,但也不同于姜蜉微,你看他的眼神,比對任何人都要親近。”
姜郁眉頭緊鎖,想要反駁什么,最終還是沒有說。
宋鶴卿繼續說道“大概就像是血親之間,他雖然犯了錯,怨恨難免,但更多的是疑惑和埋怨。”
姜郁回想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姜蜉微的下落,確實她更想要解開心中的疑惑。
“我不想活在他的陰影下,你說過的,我不像他,也不是他。”宋鶴卿沉聲說,“我和他不一樣。”
姜郁嘆了口氣,說來說去終歸還是小孩子間的較量,“我知你不是他,也知道你們不同,不必過于糾結。”
“想到他也只是因為,當年我們在樹下也曾經因為救世的問題發生爭吵過,并不是因為你和他都是我的徒弟,所以透過你去想他。”姜郁無奈地說。
宋鶴卿沒有說話,他站在桃樹下,不合時宜的桃花隨風紛落,落在他銀白的紋鶴的長衫上,一片桃花自眉眼前滑過,分裂了那張臉。
恍然之間,姜郁覺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見過。
不是姜蜉微,又是誰,曾在記憶深處留下過這么一幅畫面。
顧雪笙更不可能,他素來討厭桃花會站在桃樹下,如果非說喜歡,高山上的雪,寒冬里的梅花,才是他所欣賞的。
宋鶴卿聽姜郁解釋,心中的郁結已經化解了一半,“真的嗎”
姜郁點頭,“自然,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再說姜蜉微那么調皮滑頭的小孩,怎么可能和你像呢,他才不會乖乖叫我師父,他最討厭叫我師父了。”
如果那天真的喚了師父,多半是又生氣了。
宋鶴卿乖巧地笑了笑,低下頭的一瞬間,眼中的情緒,卻并沒有那么明朗,晦暗深邃。
“我懂了師父。”
姜郁滿意地點頭,“那就好,你最乖了,好了,你若想去管這些事,我晚間去皇宮和鐘離清說,讓我徒弟去。”
總歸小徒弟現在也需要歷練,正好可以支開他一段時間,避免他又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