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宴都人心惶惶,每逢夜間封城閉市,邊云鎮這個中心地帶,倒是絲毫不受影響。
姜郁歇在一個有三層樓客棧內,她選擇了二樓靠窗臨河的房間。
姜郁坐在窗邊,晚風溫和,吹在臉上很舒適。
河面飄蕩著少于花燈,畫舫游蕩與水面,笑聲宛轉悠揚,細柳隨風搖曳,黑暗隱藏了污濁,卻吞噬不了人間煙火氣。
夜漸深,萬籟俱寂。
姜郁正打算關上窗戶,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音,像是鼓聲,很沉悶卻又振奮。
推開窗聲音又消失不見。
姜郁輕皺眉頭,沒有多想便休息了。
次日,天色朦朧,姜郁收拾東西出了門。
集市很熱鬧,昨日來的晚了,也沒有興趣多轉悠。
如今,太陽剛剛升起,集市已經開始喧嚷熱鬧起來。
姜郁像普通閑逛至此的人,四處游蕩,集市東逛到集市西,偶爾看到一些有趣的小東西便買下收入囊中。
街巷擁擠,姜郁走到昨天臨窗河邊的長橋上。
橋長人不多,一般都是結伴在橋上看風景,也有小孩在橋上穿行打鬧。
“師父”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自身后傳來時,姜郁還有幾分怔然,掠過河面的風,速度很快,在耳邊吹拂,吹起凌亂的發絲,鼓動衣袍。
轉過身,奔跑過來的是一位高瘦的年輕人。
姜郁看到他的面容,眼中不是欣喜,而是震驚。
宋鶴卿在姜郁驚訝的眼神中,止步,原本滿臉的笑意也開始慢慢收起,局促不安難掩,“師父你不認識我了嗎”
宋鶴卿試著往前又走了一步,他抬起手,遒勁白皙的手腕自白色的衣袖中伸出,上面蜷縮著一條銀蛇。
正在呼呼大睡。
突然見風,銀色的蛇尾還微微曲卷顫動了兩下。
“鶴卿”
“是我啊,師父,我才出門三年,你就不認識我了嗎”少年睜著明亮的黑眸失落地望著姜郁,仿佛姜郁說出不認識三個字,他就能哭出來。
姜郁收起眼中的驚訝,宋鶴卿剛離家那會才十三歲,平心而論,當時的他和姜郁把他帶回來的時候,并沒有什么區別。
而今出門歷練,在姜郁沒有見到的這三年,他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少年了。
素白的衣衫包裹著玉竹般的少年,高挑但不瘦弱,墨色的發絲被一根木簪高高束起,身后背著青色的包裹,看起來鼓鼓囊囊的。
唯一不變是是他的眼神,每次委屈的時候,都像現在一樣,眼淚汪汪的。
姜郁緩了一口氣,把心中奇怪的念頭隱藏起來,她走上前,抬頭看著宋鶴卿。
以往還沒有自己高的少年,在三年間竟然比自己還要高出半個頭。
姜郁輕輕環著宋鶴卿的肩頭,拍了拍他的背“小徒弟長高了。”
姜郁收回手,還沒來得及退后,便被身旁人緊緊抱住,就像從前一樣,窩在她的肩頭,甕聲甕氣地說“師父,你剛才看我的眼神,好陌生,好像很不希望看到我,我以為你不認我了。”
姜郁有幾分尷尬,“怎么呢,我方才就是沒有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