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寧靠著棺槨的后背一滑,控制不住的朝一邊倒去,仰躺著倒在地上,盯著漆黑若嵌著細小的明珠的穴頂,穴頂同星空星河相比,在宴寧眼里也毫不遜色。
宴寧娓娓說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每一天都很忙,昨日我帶著萬妖谷的人,去掃蕩了北洲,我以為或許今日是來不了了,可是沒想到的事兒,十五他們早就將北洲一統,從來都沒有這么輕松過。”
“想當年,統一萬妖谷的時候,我們幾個人可是廢了好大的力氣啊。”宴寧一邊笑著,淚珠一邊從眼角落下。
“你知道為什么我要為你建墓嗎”
“因為你走了,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所以啊,我就想著在初遇的地方為你建一座墓,我想你的時候,也有一個地方可以來。”
“沉無妄,我好怕你離開的太久,我會忘記你的容貌,忘記你的聲音。”
宴寧眼皮承重,酒精上了頭,她勉強打著精神“所以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墓穴之中潮濕陰冷,宴寧的每一句話都帶著回響。
每一聲響。
她都當做是沉無妄在說“嗯”
你做的衣服我很喜歡。
不要喝太多酒。
我會回來。
累了,就躺在我身邊睡吧
宴寧,別害怕。
睡吧
宴寧眼里爬上了一層厚重的水霧,她看著穴頂,眨了眨眼睛,水霧順著眼尾凝結成一刻清澈的水珠,墜落在發間。
不會一會兒,水霧又爬了上來。
看著看著,宴寧含淚而眠,就仿佛睡在了他的懷里。
自他死后,這人間,唯有這一處,能讓她安心而眠。
她得了一種病,難以入眠的病。
她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也睡的很沉。
直到主穴外響起了腳步聲。
她依舊沉沉的睡著。
元雋體著下袍,腳步極輕的走了進來,看著躺在地上睡著的宴寧,在看著周圍散落一地的酒罐。
他嘆了口氣。
上前,半跪在地上,將人抱起轉身,一氣呵成。
他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
墓室中的棺槨,靜靜的安放著,也靜靜的看著他將宴寧抱走。
他想。
若是沉無妄還在,此刻定然已經雷霆大怒,笑瞇瞇的殺人于無形之中了。
可惜,他不在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宴寧抱走。
元雋對著棺槨說道“若是你不想我還如此糾纏,就早日歸來。”
他知道沉無妄聽不見。
可是,他不知道還能為宴寧做點兒什么了。
元雋抱著宴寧離開。
這一抱便是許多年。
沉無妄死后的第十年。
發生了許多大事兒。
妖族一統,唯女王為尊。
眾人皆稱呼宴寧一聲妖主。
但是世人皆知,北洲一隅的荒原之處,狼族盤踞再此,妖族不必對狼族留情。
狼族也不允許向萬妖谷出手。
一時間,兩派詭異的形成了和諧。
彼時,宴寧初升長生境。
這十年里,她除了征戰妖族,便是在青鵲山修煉,修為一日千里。
離山嵐曾笑道在過百年,我將不是你的對手。
宴寧也只是笑了笑。
除了修煉和征戰,她無事可做。
也是在這一年,韓榮帶著李常白拜別宴寧,于萬妖谷幾十里外的一處孤山上,建立了二人的門派。
斂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