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的出租屋里,傅求實站在房子中央,一旁是徐娟和房東,徐娟道“求實,我也不知道檸檸去哪了她真的沒有告訴我。”
傅求實面無表情的走進臥室,床鋪干干凈凈,各處都一塵不染
“求實。”徐娟小心跟過來,低聲道“檸檸這幾天挺難的,她在籌錢給沈叔叔買墓地,你們到底怎么了”
“我們離婚了,難道沈檸也沒告訴你嗎”
徐娟訕訕的笑笑,又道“這個我是知道的,我是想問你們為什么離婚啊不是以前挺好的嗎”
傅求實看一眼徐娟,轉過身去,冷聲道“你不是她的好朋友嗎”
徐娟尷尬的笑笑,低聲道“這個你也知道的,因為你,沈檸和我逐漸疏遠了。她性格挺倔的,聽不進去勸,還有。”
徐娟話還沒出完,傅求實便轉身出了臥室,房東著急的跑過來,喘著粗氣道“這里有個信封,和鑰匙放在一起,上面寫著沈檸。”
傅求實接過信封,看里面是一匝錢,便直接扔在桌上,徐娟看著房東道“是給你的房租吧”
“不是,房租已經交了三個月的,押一付三。”
忽然,一張紙條從信封里飄出來,悠悠蕩蕩的落在地上
房東彎腰撿起來,念道“如果有人把我打撈上來,請把這里面的錢付給他,算是工錢。骨灰請撒到山上,我不想在海里,漂浮不定,我不喜歡。”
傅求實臉色驟變,一把奪過紙條,低吼道“沈檸”
濱江上風兒一如既往的吹,十幾艘快艇飛馳而過。
傅求實眼神空洞的盯著江面,像雕塑般立在那里。一人小心翼翼的道“傅少,沒有發現。”
傅求實靜默不語,耳邊只有機器的轟鳴聲,還有水浪拍打堤岸的聲音,一下一下,像是老邁的鐘擺
“傅少,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傅求實緊握住欄桿,緩緩閉上眼睛
“傅少,您去休息下吧您已經五天五夜沒合眼了,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
傅求實緩緩垂下眼眸,盯著泛著白光的水面,不覺有點眼暈。他多想也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他不是沈檸,他是傅求實,他身上有太多責任。
何況,他們還有孩子,孩子的撫養權是他的,他要養育她。哼,怪不得沈檸那么爽快的簽離婚協議,原來是不想帶個拖油瓶,直接丟給他就不管了,她也放心
傅求實忽然趴在欄桿上,一下下捶打著欄桿,壓抑的嘶吼聲溢出喉嚨,眼淚溢出來,滴在濱江洶涌的暗潮里
“傅少,傅少,您沒事吧您沒事吧”
傅家大宅,傅成勛一臉陰沉的盯著傅求實,萬芳芳陪在一邊,也不時看一眼傅求實。
“求實到底怎么回事我就出去幾天,怎么會鬧出人命”
“成勛,不怪求實,是沈檸他出軌,和那個陸念豐,不知道多少年了。”
“沈檸怎么可能會出軌呢還有陸念豐,你們是好朋友,過命的兄弟啊,你不更了解他嗎”
“哎呀,成勛,你不知道是求實捉奸在床。”
“你閉嘴”傅成勛斥責萬芳芳,看向傅求實,良久,傅求實點點頭。萬芳芳冷哼一聲轉過臉去。
“好,就算是沈檸出軌,那好合好散就是了,也不至于鬧出人命啊如果被記者知道,又不知道寫成什么樣子,我們是傅家,滿徐城的人都等著看呢。”
“爸爸,對不起。”傅求實面無表情,一張臉瘦削不少,愈發顯得劍眉星目。
“好了,不管怎么樣,沈檸當初是你要娶的,她還是思行的母親,盡量打撈吧。打撈上來,就把她和沈清源葬在一起。沈清源讓人敬重,還把沈檸養大,不是父女勝似父女。這樣逢年過節,我們也能祭奠一二。”
傅求實沉默不語,萬芳芳趕緊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你趕緊去休息吧,剛回來累壞了吧。”
萬芳芳推著傅成勛走了,客廳里只剩下傅求實,他安靜的站在那里,如同一棵樹,一陣風吹來,窗戶啪嗒一聲,傅求實回頭,看著那扇窗,眼眶驟然一紅,低語道“沈檸,是你回來了嗎”
打撈進行了三個多月,從濱江徐城段,一直到下游的錦城,然后是康城、渝州均一無所獲,沿途的船只也沒有任何消息
一個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就像一滴水落入更多的水里,瞬間沒了蹤影而徐城一切照舊,車水馬龍,這世上少了誰都一樣
春來暑往,秋收冬藏,轉眼三年多,又到鼠尾草盛開的季節,一根根細長的花穗隨風搖曳,整個徐城沉溺在一片紫色里,像是做了一場紫色的夢,是該夢醒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