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過人群跑過來。
朱諾安近了抬眼一看果然是老熟人嘛她剛剛被他那樣的失魂落魄難受到了,只覺得他不應該被這樣對待,好像一下忘了中午和下午的事,然后她離近了才想起來自己連這大哥是好是壞都不知道呢
她感覺自己這樣又犯傻了,于是她努力把上揚的嘴角壓下去。
冉阿讓倒是沒想那么多。她原諒他了
他等她跑近,她剛在他身前停下他就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呃,朱諾安還沒站穩就被肌肉夾臉,而且大哥身上這汗味
她想推開但是發現推不動啊,兩只手都被他胳膊夾住了。好在他只抱了她這么一下就放開了。呼,這味,朱諾安皺皺鼻子。
人群碎嘴的聲音依舊在環繞,冉阿讓好像聽不見了,他低頭看著朱諾安,扶著她的肩膀說“jesuisdéé”
朱諾安抬頭皺眉看他,什么意思
“對不起”冉阿讓補充道。他說完道歉感覺身體跋涉的疲憊和被人歧視的委屈都消散了,失而復得的喜悅填滿了他的胸腔,把他心里的仇恨都擠到角落,那些人對他的侮辱算什么呢
朱諾安點點頭,這才對嘛她大人有大量原諒他了。她看了一下身后的旅店,問他“你在這干嘛”
冉阿讓看到柯耳巴十字架旅店的老板站在門口,還有旅客和行人,他們驚疑的目光如同利箭都往這里射。他垂下眼,“沒什么。走吧。”
他第一次拉起了她的手,朱諾安沒有掙扎。她柔軟的手放在他寬大粗糙的手掌里,冉阿讓感覺自己像在夢中。他們沿著街道一直往前走。
“去哪”“旅店。”
看來她最后還是得抱土著大腿。朱諾安猜到他被那家旅店趕出來了,但她沒有說。這些勢利眼只看衣著相貌的。她想到冉阿讓在格拉斯努力搬磚的場面,頓時憤慨,瞧不起普通勞動群眾是不是
她又突然想到百萬英鎊那部電影。呵呵等john哪天拿了百萬法郎,再好好捯飭一下外貌,這些人豈不是要跪舔她腦了一部以john為主角的“三年之期已到龍王回歸”小短劇,爽了。
正在她腦得起勁的時候,寒風迎面吹了她一下。她立刻瑟縮一抖,好了,人清醒了。冉阿讓看她冷,把他那件外套拿出來又遞給她了。朱諾安沒有立馬接過去,她盯著他的眼睛,好像說,我可以她才沒有失憶呢,外套口袋里不是放著他的寶貝么其實她看到那個黃紙上的法國皇室鳶尾花,又想到他的流亡貴族身份她腦補的,猜測那肯定跟他的家族有關,怪不得那么寶貝,別人看不得也摸不得,說不定他是路易十六的直系親屬呢。可惜美國國父已經上斷頭臺好多年了
冉阿讓小嘆了口氣,抖開衣服給她套上了。
“我的錢包在這。”他指了指衣服內袋朝她眨了眨眼。哦,現在又放心到把錢包給她保管了。朱諾安撇撇嘴。
冉阿讓習慣性地摸摸她的臉頰和額頭,今天沒有發燒,是好事。果然他相信她會好的。
朱諾安看到他領口敞開,又看看自己身上穿他的外套,雖然不算厚,但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她禮貌問“你不冷嗎”
當然冷,但是他能忍。
“你生病了。”他簡單說。
聽他這么一說,朱諾安頓時想起她猜測自己白血病的念頭,也沉默了下來。這時她的肚子在這么寂靜的時候叫了一下于是兩個人加快速度找下一家旅店。
說是“找”旅店,還不如說是“撞”旅店。他們兩個異鄉人最終在一條小街道的盡頭看到了一盞燈。朱諾安朝那處亮光指指,于是他們走近了一瞧,確實是一家旅店,雖然不及先前那家裝潢華美,但有住宿的地方也夠了。朱諾安透過玻璃窗看到了旅店內的景象,好幾個漢子圍坐在桌子邊喝酒。說實話她看到這種情形有點悚,因為這個場景跟水滸傳好漢們吃肉喝酒的情形也太像了吧除了人種不一樣
冉阿讓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上前推開旅店的門。
“來的是誰”旅店老板問。
“兩個想吃晚飯和過夜的人。”
“好的,這兒有飯吃,也有地方可以住。”
冉阿讓聽到老板的回答,轉頭向朱諾安招招手,兩個人一起進去了。旅店里的燈光和火光都很盛,朱諾安眼前黑了一下,她感覺有點眩暈。當她睜開眼,發現那些喝酒的男人都停下了玩笑和動作,向她和他行注目禮。冉阿讓選擇一處放下他的包袱。而朱諾安第一次自己走進19世紀的旅店,她完全手足無措。這里點餐和開房跟現代酒店是一個流程嗎
她感覺自己成了很特殊的存在,所有人在看她,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