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頭發亂糟糟的,他睡眼惺忪地伸了個懶腰,夾著病歷本準備去病房巡視,剛走到門廳用手干洗了把臉,就看到兩位女士站在他面前。
啊這他困意頓時飛了。
他睜大了眼,哦,原來是巴狄斯丁姑娘。等等,旁邊還有一個陌生的女士他從來沒有在迪涅見過她,不,他敢說他在巴黎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并不是說這位,呃,小姑娘長相丑陋,她的面部線條平緩,以他的審美來看他找不到形容詞,反正不難看,就是不像歐洲人。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盯著這個陌生小姑娘看了好一會兒,頓時耳朵燒了起來。失禮,太失禮了。
“早上好,雷奈克先生。”巴狄斯丁姑娘先開口了,“這位是nuoanzhu,zhu小姐。zhu小姐,這位是何內雷奈克先生,他是這里的醫生。”她的聲音不急不躁。
巴狄斯丁姑娘身上自帶一種歲月沉靜的氣質,這種氣場會影響身邊的人,也安撫了一大早就見陌生人的社恐雷奈克。
“您好,巴狄斯丁女士。您好,呃,ju小姐。”雷奈克覺得這個小姐的姓氏的音也太難發了,她的名是nuoan聽起來是個意大利名字,難道她是意大利人
“您好,雷奈克先生。”朱諾安看著這個面龐清瘦,頭發亂飛的青年醫生,他的發際線有點危險啊。她想到了同校一起熬圖書館大夜的醫學生們,拯救世人的代價就是向魔鬼出賣自己的頭發
“呃,您好您好。我先去巡房了。”雷奈克不習慣這種場面,想趕緊走了。
“雷奈克先生,請問院長先生什么時候來上班我們須得等他。”巴狄斯丁姑娘問。
“8點左右,院長先生會來。我去看病人。”雷奈克立正回答,然后朝巴狄斯丁姑娘小小地擺手,溜進了長廳大病房。
巴狄斯丁姑娘看了看門廳里的座鐘,現在7點。她決定帶著朱諾安在醫院里四處走走,讓她熟悉整個醫院的布局。
最近病人不算多,只有十八個。這個數量對于一個主教直接管轄的教會醫院來說非常少了,畢竟他們在整座建筑里設置了六十張病床。除了那個原本是餐廳的長廳,他們還把一些會客廳布置成小病房來應對一些傳染病病人或者待產的孕婦。
現在的病人里有些傷寒病人,不過快好了,更多的病人是外傷。有一些病人傷得不算嚴重,比如有個大爺干完農活走山路扭到腳被送了過來,在病房里躺著休息幾天就能出院了。還有一些流浪漢和乞丐也被收容在醫院里照顧。他們都被安置在長廳里,所以這邊區域靜悄悄的。
“從長廳到這里,都是病房區域。往樓上走,是院長辦公室,醫生住所。平時有修女和姆姆會在這幫忙。很可惜,目前醫生只有雷奈克先生一個”
巴狄斯丁姑娘聲音低了下去。她想到前一個醫生因為不能忍受迪涅教區的封閉和窮苦,在收到其他醫院的邀請后就辭職了。當時留下一堆病人無人診治,居然得由院長親自給病人配藥,幸而主教通過巴黎的關系找到了雷奈克先生。只是不知道雷奈克先生愿意長期在迪涅嗎他的履歷那樣耀眼,他的老師可是科維薩特啊唉,想必他最終也會離去
醫院現在非常缺人才。
“請問病人來診治需要繳費么”朱諾安非常好奇200年前的醫院怎么運營的,這時候還沒有醫保呢。
“當然不,我們是教會醫院,救治病人是天主賦予我們的責任。”巴狄斯丁姑娘挺直了身體。
朱諾安明白了,這是慈善機構,費用應該都由教會負責。她想到鴉片戰爭后大批的傳教士把教會醫院開到了中國,比如協和醫院,湘雅醫院,直接拉動了中國現代醫學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