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諾安想了想,開口說“馬格洛大娘,我們沒有那個嗎”她現在可以說法語簡單句了,但是她不知道被套怎么說,只好比劃一片布罩在被子上。
馬格洛大娘沒懂,juno姑娘是要一塊布
朱諾安看大娘的樣子擺了擺手,“沒事。”她的法語還有很大進步空間。
下午4點的時候,隔壁教士培養所下課了,杜布瓦來找他的老師。
“日安,米里哀先生zhu小姐”杜布瓦進了經堂元氣滿滿地打招呼,“巴狄斯丁女士呢”
“日安,杜布瓦先生。巴狄斯丁姑娘在樓上呢。”
朱諾安注意到今天巴狄斯丁上午去了一趟醫院,回來吃午飯后就一直在樓上。她去看了一次,原來巴狄斯丁在臥室里紡毛線
“快入冬了,我要提前準備好毛線,后面紡織需要時間。”巴狄斯丁手上的活沒停。
她第一次見羊毛紡成線的過程,不過巴狄斯丁不需要她幫忙,她在旁邊默默圍觀也挺尷尬的。于是朱諾安拿了她的法語學習紙就下樓,呆在經堂學習。
朱諾安發現今天杜布瓦先生對主教的稱呼變了,不叫主教先生了她看了看他身后,沒有同學,噢
“zhu小姐,您在學習法語啊”他走近,切換英語說。
“是的,只會一點點。”她用法語回答。
“很不錯學語言就是要多說。話說您是怎么學會英語的呢您直接從中國來法國的嗎您的英語在中國學的嗎您怎么沒有在中國學法語中國現在有法國的傳教士嗎傳教士多嗎”杜布瓦的問題如同泄洪,把朱諾安都沖暈了。
“請等一下”她暈頭轉向。
“約瑟夫,你慢點說,我也跟不上你了。”主教抿嘴笑了。他剛批完瓦爾省里本堂神甫請求劃撥救濟經費的信件。
“我的英語是在中國學的。e現在確實英國跟中國交流緊密些,皇帝見過英國人”朱諾安回憶乾隆面見馬嘎爾尼那段歷史,馬嘎爾尼是英國人吧。
“”氣氛有點沉默,主教和杜布瓦都想起了還沒有過去的社會傷痛。國家內亂哪還有心思探索遠東呢
“約瑟夫,讓朱小姐好好學習吧。我正好有事跟你談。”主教讓杜布瓦搬了一張椅子在書桌對面坐下。朱諾安坐在經堂另一角的地上,用小茶幾寫字。
“約瑟夫,你馬上要進入教士學習的最后一年了。你的打算是什么你想做本堂神甫還是教士繼續深造”主教交叉著手指。如果這孩子打算做神甫,就得像他一樣,一步一階地慢慢爬,熬資歷。
“米里哀先生,我我不想做神甫。”杜布瓦撓撓頭,如果做神甫,就得一直困在一個小教區,除了出差哪也不能去。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未來的體制生活,就感覺絕望,一眼可以望到頭的日子。他想要去探險,將天主的光輝遍布大陸。
“我還是想成為傳教士。”杜布瓦有點不好意思,在迪涅教士培養所,只有他一個人想走這條路。
“那么你想去非洲還是去遠東”主教長嘆一口氣,其實法國殖民非洲后,教會就把非洲列為優先傳教地。各種遠東報告顯示,在遠東特別是中國,傳教非常困難。而且中國皇帝跟梵蒂岡因為禮儀之爭鬧翻后,下令禁止天主教已經很久了,現在去遠東傳教都不是通過官方派遣,而是私人偷渡。
雖然主教很在意自己的私人心愿,但學生的前途更重要。如果杜布瓦選擇去非洲,那么他可以得到巴黎外方傳教會的支持。
“米里哀先生”杜布瓦難得地忸怩,像是羞于開口,“我想去遠東。”
約瑟夫杜布瓦成長于一個非常虔誠的天主教家庭,以至于他跟父親提起要入耶穌會做教士居然沒有遭遇阻攔。入會就得誠發四愿。
遠東是耶穌會的地盤。
查理米里哀也是耶穌會的教士。
主教沉默了。他說不清楚自己是憂愁還是喜悅。耶穌會在意大利的勢力比在法國強勁,凡是去計劃去遠東的耶穌會教士,都得去梵蒂岡報道,也許他的學生有機會覲見教皇呢
“你還有一年,可以再考慮。孩子,這件事關系到你的一生,請一定要慎重。”主教沒有多說什么。
朱諾安抬頭看看經堂的座鐘,快6點了。天都快黑了。她趴著寫字好累,于是活動一下筋骨,準備去醫院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