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天花板上看到了父母笑著喊他的樣子,看到了母親端上桌的飯菜,看到了自己被抱起,坐到父親的脖子上他看到母親慌張的神情,看到那個讓他恐懼了很久的高腳杯,看到門被打開,高明哥哥神色嚴肅冷靜,手卻微微顫抖的樣子。
對了,高明哥。
諸伏景光遲鈍地眨眨眼睛,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是我,有什么事嗎景光”
“高明哥,”
諸伏景光本以為他可以順利地說出來,但電話接通的這一刻他才發現要發聲有多么地困難。
他深呼吸一口氣,輕輕地沖手機說“高明哥,殺害父母的兇手,我找到了,已經被抓了。”
電話那邊先是安靜了一下,隨即有椅子在地上摩擦的聲音,衣服細碎的聲音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而后一切又歸于平靜,只能聽到呼吸聲。
“景光,有沒有受傷”
熟悉的穩重的聲音傳來,諸伏景光復雜凌亂的心情奇異地被撫平了,似乎什么突然流暢了,他不由自主地微微揚起嘴角“沒受傷,是我的同期們幫忙制服的,現在他在警察局被審訊。”
“好的。”那邊沉默了一下,放輕了聲音,“既然已經抓到了,就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我知道了,高明哥。”
掛了電話諸伏景光才想起來,他忘了和高明哥說,其實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做噩夢了。
可能是因為已經知道了真相,也曾經得到過外守一的道歉了,也許是因為曾經死過一次,重生以后只覺得有太多需要珍惜的東西,或者是因為今天的天氣實在太好,一切晴朗明亮,諸伏景光迎著太陽微微瞇起眼,眼里都是釋然。
他已經很久沒做過噩夢了,以后也不會做這個噩夢。
都已經解決了。
知道零他們都在外面等他,他也沒有過多停留,將手機下意識地想要放進胸前的口袋,卻又猛地頓住。
真是的。
于是他將手機在手中轉了個方向,隨手揣進了褲子口袋,向外走去。
他的五位摯友站在警視廳門外,在耀眼得幾乎要將他們隱沒在一片白色的光芒中,不知道誰先高高舉起了手朝他揮動,緊接著其他人也都舉起了手,呼喚著他。
“快來”
諸伏景光伸手擋在眼前,遮住晃眼的光,大步朝他們走去。
“來了來了”
“你們真的確定要喝酒嗎”久川拓巳站在酒吧門前,遲疑地問。
“當然啦,小久川也到喝酒的年齡了吧。”萩原研二笑嘻嘻地攬過久川拓巳的肩膀,把人帶著往門里走。
久川拓巳朝站在旁邊的伊達航投去求助的目光。
雖然是到了喝酒的年齡,但久川拓巳確實是沒有喝過酒。事實上他下意識覺得酒是要少喝的東西喝多對胃不好,也會使人不清醒。
伊達航拍拍他的肩膀“偶爾喝一點點沒事,難得今天大家高興嘛。”
確實,大家都很高興,就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擔一樣輕松,又好像得知了一個好的結果一樣雀躍。久川拓巳于是也不再說什么了,自覺地邁開步伐他自己如果很高興的時候被人擾了興致會很不高興,所以他從來也不會去做掃別人興致的事。
何況他今天其實也挺高興的。
吧臺的調酒師抬起頭,看著銀發紅眼的青年被五個人一同推搡進店里,站到他的面前,面色平靜地對他說“來半杯白州威士忌。”
“誒小久川你怎么只點半杯”
“半杯的話,剛好夠我品嘗點滋味,又不會喝醉導致腦子不清醒。”久川拓巳下意識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