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持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連早晨故意問問題刁難他的那個矮個子少年經過眼前,戰戰兢兢躲在別人身后跟著叫了一聲十二舅,他也沒抬一下眼皮。
反而是對方驚恐地瞥了他一眼,見衛持眉頭緊鎖,感覺自己要完,心里想著快點溜出去,腿腳卻軟得不聽使喚,絆在門檻上摔了一個狗啃泥。
落地“嘭”的一聲響,衛持回過神來,見那小子少年趴在塵埃里滿臉哀求,活像是剛被人欺負過的小孩子。
對呀
衛持眼前一亮,薛寶兒過了年才十歲,還是個孩子,薛家怎么能將她推出來聯姻換取利益呢
薛蟠眼光獨到,卻如此狠心,他有點看不下去了。
所以他才會不高興,吧
這時候他完全忘了,當初是誰賭氣非逼著薛寶兒來當這個贊善的。
衛持給自己找了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心情頓時好起來,壓著衛騁的手臂沉了沉,再次把衛騁好容易挺直的脊背給壓彎了。
衛騁想硬挺,怎奈體力相差懸殊,一時撐不住將手按在了衛持的書案上,低頭時正好看見那幾塊碎硯。
“這硯怎么在你手上”衛騁撐著桌邊,終于想起吉祥手中那只硯的來處。
難怪看起來有點眼熟。
見薛寶兒跟在安寧身后緩步朝這邊走來,衛持示意長命趕緊收拾,朝衛騁挑唇一笑,湊過去小聲耳語“十二舅不會真的以為是薛贊善幫了你吧她一個小小商門女在皇宮舉目無親,怎么可能一夜之間弄來這么好的硯”
衛持輕笑“是我。見不得十二舅被人嘲笑,才讓薛贊善出面把我慣用的硯換給了你。我是小輩,丟點人不要緊,十二舅可是親王,斷不能因為幾兩銀子而失了身份。”
這是在敲打他,不要因為貪圖薛家的銀錢而自降身份,做出什么有損皇家顏面的事情來。
偏衛騁心地單純完全沒反應過來,看向衛持的目光越發柔和“多謝你替我解圍。”
衛持“”
安寧郡主這時候走過來,半點沒有入鄉隨俗渾叫什么十二舅的意思。若她叫了衛騁十二舅,自己豈不是比衛駿低了一輩
雖然確實低了一輩,她也不想承認。
“你總壓著禮親王做什么”安寧郡主不滿地看了衛持一眼,“這里可是宮學堂,你若亂來看太傅怎么收拾你”
衛騁到底跟衛駿一起長大,是衛駿同父異母的兄弟,安寧見不得衛持欺負跟衛駿交好的人。
更何況衛騁性子溫厚,脾氣好,平時躲衛持還來不及,絕不可能平白招惹他。
肯定是衛持主動湊過來欺負人家的。
“我、我沒事兒。鬧著玩呢。”衛持這人是跋扈了點,可他卻實打實幫了自己,衛騁對幫過自己的人無差別心存感激。
衛持垂眼,不耐煩地看向安寧“看見了沒人十二舅都說沒事,你在這兒叫喚什么我們皇親國戚就不能愉快地在一起玩耍了”
怕安寧嘮叨,衛持故意拿話刺她“等你什么時候也成了皇親國戚,再來管我不遲”
也成了皇親國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