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家早就收到了忠順王府的請帖,可薛家派人來問的時候,陳氏怕薛母央求她一并帶上薛寶兒,便回說沒有收到。
她以為這事只有薛家人知道。
眾人見禮過后,卻見王熙鳳笑道“上次姨媽派人去問,回來的人說王家沒收到請帖,并不曾想舅母和鸞表妹今日能來,失禮之處還請舅母見諒。”
王熙鳳只是在為自己沒有先去給陳氏請安開脫,怕陳氏怪她,并沒有別的意思,誰知聽在陳氏耳中就變了味道。
好像王熙鳳在指責她說謊似的。
陳氏心里堵了一口氣,又不好發作,只得硬邦邦道“無妨。虛禮罷了。”
王熙鳳熱臉貼了人家冷屁股,茫然之余心里也有點不是滋味,便坐在一邊不言語了。
鳳姐到底是賈府的二奶奶,給鳳姐沒臉就是給賈府沒臉,明明是陳氏自己怕沾上薛家說了謊,心虛起來卻拿鳳姐作伐。
王夫人心里明鏡似的,皮笑肉不笑道“我也沒想到二嫂能來。我們這邊是托了姨太太和寶丫頭的福,莫非二嫂也是”
既然賈府女眷什么都知道,陳氏自然不好說早已收到請帖,剛想咬牙認下,就聽坐在旁邊的王熙鸞不長眼地替她回答“安寧郡主請了宮學所有人,請帖一早就收到了,何須托別人的福”
她因為薛寶兒在宮學屢遭排擠,好像她不認她這個表妹,說什么都是錯。
她受夠了,寧可謊言被戳穿,也不想托薛寶兒什么福。
”鸞兒”陳氏鬧了個大紅臉,嚴厲道,“大人說話,哪兒有小孩子家插嘴的份兒真是越大越不懂規矩了”
王熙鸞長這么大還從來沒被母親這樣訓斥過,頓時紅了眼圈,手指死死捏著帕子,抿緊嘴唇。
本來王熙鳳念在姐妹一場,想給王熙鸞打個圓場,可一想到陳氏剛才的冷言冷語,就打了退堂鼓。
王夫人只是冷眼看著,也沒有要解圍的意思。
偏這時惜春揚起臉,笑嘻嘻地問“王家姐姐怎么哭了”
王熙鸞忍了又忍,才沒讓眼淚掉下來出丑。
耳邊忽然想起賈寶玉憨憨的聲音“王家表姐說了謊,長輩教訓她呢,她惱了,可不就哭了”
王熙鸞再也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
陳氏更生氣了,小聲呵斥旁邊服侍的“這里風大,姑娘迷了眼,還不送姑娘回馬車上”
王熙鸞百般委屈地走了。
送走王熙鸞,陳氏暗暗地松了口氣。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的扔。薛寶兒一個卑賤的商門女進宮學才兩個月,不但討好了安寧郡主,還搭上了安國公世子衛持,逼得德寧長公主不得不出面調停,認了干親。
王熙鸞倒好,越混越差,要不是她暗中打點,差點給退回來。
當初她送王熙鸞入宮學,可是沖著衛持去的,如今讓薛寶兒占了先機,以后說不得要托她的福。
“剛聽說寶丫頭被安國公世子搶了去那會兒,可把我嚇壞了。”
陳氏捂著心口,裝出一副后怕的樣子“姑太太可知后來發生了什么寶丫頭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