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邢岫煙順利生下了一個男孩,考慮到薛蟠被俘,薛母精神不濟,薛蝌并沒準備大肆操辦,只給金陵寫了一封信報喜,給在京城的幾家親戚送了信兒。
誰知在滿月的前一天,薛家二老爺帶著二太太居然趕了過來,一路舟車雖然勞頓,兩個人精神都還好。
見到薛母,二老爺倒身便拜,薛母嚇了一跳,又不好親自去扶,忙示意薛蝌,誰知薛蝌也跪下了。
聽他道“若沒有大伯娘,就沒有二房的今日。”
說著薛蝌扶起二老爺,再次跪下給薛母磕了三個響頭。
薛母濕了眼眶,親自扶起薛蝌,又看了一眼在二太太懷里抹眼淚的薛寶琴,道“都是一家人,說的哪里話。當年大老爺過世,三房、四房逼迫大房,若不是二弟、二弟妹相幫,又怎么會有大房的今日。”
二老爺含淚搖頭,那也是他們先得了大房的恩惠,兩個孩子在人家白吃白住好幾年,每個月還有月例銀子拿回來補貼家用。
薛蝌成親,他只拿了一千兩銀子出來,這一千兩銀子還是薛蝌賺了補貼家里的。可二太太卻聽媒人說,薛家的聘禮足有一萬兩銀子之多,女方家為此還犯了愁,最后還是榮國府大太太貼補了一些,又拿聘禮湊,才勉強湊足了相應的嫁妝。
這多出來的九千兩銀子,不用想也知道,是長房拿的。
還有薛寶琴的親事,二老爺越想越后怕。
梅家悔婚在先,他本想忍了,權當不認識這家人,誰知梅家又跑來糾纏,想讓次子迎娶寶琴。
當初梅翰林還是個窮困潦倒的秀才,束脩和生活費全靠二老爺這個同窗接濟,梅翰林的長子還是在薛家生的,名字也是二老爺取的。
梅翰林說這孩子跟二老爺有緣,還說二太太若生了兒子,便讓兩人結為異性兄弟,將來相互扶持。若生了女兒,不嫌棄他們家窮,必要結個姻緣。
二老爺只當客氣話聽了,誰知薛寶琴滿月禮時,已經考取舉人的梅翰林當真請了媒人上門提親,可薛寶琴才滿月,二老爺并沒收他們家的聘禮,只做了口頭約定。
后來梅翰林中了進士當了官,兩家的走動就少了,只逢年過節送份年節禮。
直到前兩年,薛家送了梅家年節禮,梅家并沒有還禮。
緊接著薛蟠鬧分宗,寫信來請薛蝌過去幫忙,二老爺便叮囑他去拜訪梅府看看是什么情況,結果卻等來了梅家大爺另娶的消息。
二老爺氣炸了,很想去京城問問梅翰林,當年他是怎么說的,如今又是怎么做的。
可梅翰林早已不是當年的窮秀才,梅家也成了梅府,而薛家二房還是老樣子,若不是長房照拂,薛蝌爭氣,可能還不如從前。
時過境遷,終究是他不中用,平白耽誤了兒女。
這樣又過了幾個月,等二老爺終于平靜下來,認了命,梅翰林忽然寫了封親筆信過來,向他誠懇道歉,還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后提出想讓次子迎娶薛寶琴履行當年的約定。
于是二老爺更氣了,一女怎可兩許,嫁不成人家長子,嫁次子也行,真當薛家的女兒嫁不出去了
要知道薛寶兒可是嫁了安國公世子,如今的監國,未來的皇帝,板上釘釘的皇后命。薛寶琴作為她的堂妹,不能添彩也就罷了,總不能添堵吧。
若放在從前,為了薛寶琴的將來,二老爺可能還會考慮考慮,現在就只剩下一肚子氣了。
他也親自給梅翰林寫了一封回信,嚴詞拒絕。
誰知信被人給掉了包。
直到收到薛蝌的書信,信里還附了另一封署名薛蛟的信,二老爺這才知道家里那個膽大包天的妾室居然背著他向梅家索要了一千兩銀子的定金,打算就這樣把他的嫡長女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