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選拔王家好像也送了姑娘去,聽說也選上了,難怪昨日還冷若冰霜,今日莫名就親熱起來。
賈母忍不住唏噓,王家這份攀高踩低的嘴臉和能屈能伸的做派真讓人刮目相看。
心里雖不喜王家舅太太的做派,可賈母見到王儴本人還是很喜歡的,覺得這孩子模樣好且斯文通透,說起話來也很討喜,絕不是陳氏口中的書呆子。
送走王儴,再看自家子孫,賈母心里越發不是滋味,命人把三日后的賞菊宴給取消了,把賈政叫到跟前催他趕緊給寶玉延請西席,賈環、賈蘭也不能再混鬧了一起送去族學讀書。
且說王儴跟著王夫人來到梨香苑探望薛母,人剛走進院門就聽見正屋里傳出婦人的哭聲,王夫人忙快走幾步進屋,見薛母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抹眼淚,薛寶兒挨在她身邊不住勸慰,薛蟠站在炕邊唉聲嘆氣。
“怎么了這是”王夫人進屋便問,昨天還好好的。
薛母剛要答話,看見王夫人身后站著王儴有些不知所措,還是薛寶兒幫忙打了圓場“是我哥哥渾說,惹得媽掉了眼淚,讓太太和二表哥見笑了。”
薛蟠撓撓腦袋給王夫人和王儴行禮算是揭過去了。
王儴也給薛母行禮,然后朝薛寶兒笑笑“聽說寶妹妹身體欠安,家母特意囑咐我多帶些補品過來。”
薛寶兒謝過,薛母便讓鶯兒叫來健壯仆婦將薛寶兒抱到耳房去,她有話要問王儴。
王儴只在進屋時看了薛寶兒一眼,之后始終垂著眼眸,直到仆婦進來抱人才又匆匆瞥了一眼。
只見她穿了一身半新不舊的玉色衣裙,頭上簡簡單單戴了碧玉珠花,耳朵上墜著水滴形狀的羊脂玉耳環,巴掌大的小臉瓷白細膩,被仆婦抱起時露出腕上一對白玉手鐲,和兩只繡了彩蝶的櫻粉色繡鞋
王儴呼吸一滯,慌忙垂下眼瞼不敢再看,連之后薛母問話都不曾聽清,直到薛蟠又問了一遍才想起來意道“姑母莫擔心德寧長公主遣人過來傳話,說中秋節后忠順王府要送安寧郡主去宮學讀書,指了寶妹妹給安寧郡主做陪讀。”
不是衛持嗎
薛蟠剛在客棧打聽了一籮筐關于衛持昔年的“英雄事跡”,聽得薛母心驚肉跳抹眼淚,就換人了
薛母捂著心口念了句佛,又問“安寧郡主可是個好相與的”
“安寧郡主”王儴抬頭看了一眼薛母哭紅的眼睛,委婉道,“安寧郡主是忠順親王的嫡幺女,聽說極得王爺寵愛,性格難免驕縱些。”
豈止驕縱,安寧郡主簡直就是女版衛持。
想起出來時陳氏的叮囑,王儴下意識把后半句隱去,笑吟吟看著薛母“寶妹妹能得德寧長公主青眼可見造化不淺,料想忠順王府也會有所顧忌,再說宮規森嚴,任誰也不敢造次。”
當然衛持除外。
可忠順親王也有從龍之功,軍功卓著,所以才能以異姓破例冊封親王爵,衛持再渾也不敢對安寧郡主身邊的人下手。
薛家雖富可敵國,終究門第不高,若貿然給公主做陪讀恐怕會遭人嫉恨,安寧郡主雖是郡主,待遇卻與公主無異,也算是最佳人選了。
難為德寧長公主煞費苦心,只是他好像聽說安寧郡主十分痛恨讀書,至今大字都不識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