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郡主還沒開口,臉先紅了,扭扭捏捏的倒有了那么點大家閨秀的意思,好像剛才咬牙切齒要找人算賬的不是她。
“郡主,要去尚儀局”
沒想到衛駿先開口問她了,安寧心中小鹿早撞死了一片,壓著嗓子細聲細氣回答“沒也不一定要去的。”
衛駿投來疑惑一瞥,安寧心里咯噔了一下,猜到自己方才暴怒可能被他看見了“我”
安寧瞬間編出一百種理由,又瞬間推翻。衛駿又不是傻的,肯定猜到了,可她實在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半點跋扈的丑態。
衛駿朝她溫和笑笑,并沒追問“走吧,再不走怕是要誤了太傅的課。”
就很貼心。
薛寶兒狐疑看著好像換了一個人的安寧郡主,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她跟在安寧身后,只見平時大馬金刀的安寧郡主走起路來縮手縮腳,好幾次踩到裙角差點摔倒。
快走到宮學時,安寧郡主忽然頂著一張大紅臉追上仁親王“王爺,我”
想起自己不識字,安寧有些懊惱,忙改口“我的贊善,薛贊善十分喜愛瘦金體,卻始終不得要領,想請王爺賜教。”
薛寶兒“”郡主什么時候學會了讀心術
把她想說的全說了。
迎上衛駿探尋的目光,薛寶兒點頭如啄米,眼神期待。
衛駿仍舊朝前走著,半天沒說話,久到薛寶兒以為沒希望了才道“午膳后有空可來尋我。”
就算再不招皇帝待見,還是在宮學后院為兩位親王準備了臨時休憩的院落。
用過午膳,薛寶兒跟在安寧郡主身后偷偷摸摸去了仁親王休憩的小院。但見竹林挺秀,曲徑通幽,房舍簡樸,倒是一處雅致的所在。
書童見她們來了跑進去通稟,又跑出來引著她們走進書房,彼時衛駿正在臨帖,瘦金體飄逸俊秀,極具風骨。
安寧郡主紅著臉與衛駿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后,薛寶兒便開始跟著衛駿臨帖。
衛駿冷眼看去,果如太傅所言,這個商門女的瘦金體確實入門了,卻囿于年紀,腕力不足,才至飄逸有余而風骨不足。
倒是個有才情的,只可惜生在商門。
衛駿走過去,伸手握住薛寶兒執筆的手腕,溫聲道“寫來我看。”
薛寶兒大驚,抬眼去看安寧郡主,見安寧郡主朝她點點頭才就著衛駿的手又寫了兩個字,聽他說“好很多了。”
“回去多臨帖,練足腕力,字便可小成了。”
薛寶兒想放下筆給他行禮道謝,卻被他攔住“你用左手握住右手腕,就像我方才那樣,寫幾個字我看。”
還教上癮了,薛寶兒學著他的樣子擺手勢,可怎么擺都不對。衛駿笑著伸出手臂圈住她,教她如何用左手穩定右手,可從正面看就好像衛駿從身后擁住了薛寶兒。
這次離得很近,近到薛寶兒再次嗅到了龍涎香。
在金陵時,薛蟠曾偷偷帶回來一點龍涎香給她解悶,還因此被二叔父碎碎念了一天。
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這回安寧郡主的牙根有點酸了,恨不得立刻與薛寶兒換個位置,只可惜她不識字,更不會寫什么勞什子的瘦金體。
她暗下決心,以后要更加努力地認字寫字。
忽然門外傳來書童的驚叫“世子爺,王爺有客,您且等等,容小的進去通稟一聲”
話音未落,早有人土匪似的闖進來,看見書案后的情形冷笑一聲,二話不說推開衛駿,拎起薛寶兒的衣領就往外走。
“衛持你發什么瘋”安寧郡主吼了一聲,又想起衛駿還在,忙起身告罪追了出去,卻不見衛持拎著薛寶兒轉去了哪里。
薛寶兒被衛持徑直拎去了御花園,七拐八拐走到一處假山石后面方才停住腳。
衛持放下薛寶兒,以為她要發飆,卻見她眉眼彎彎看向自己,眸中盡是掩飾不住的驚喜“世子,您可來了”
您再不來,冷香丸怕是撐不住了。
手腕也差點讓仁親王捏斷。
薛寶兒后怕地想。
“是啊,爺再不來,你小命都保不住了。”衛持嚴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