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最后一截蠟燭不知不覺就滅了,屋子里徹底陷入黑暗。
黑暗中,百里溪安靜地看著傅知寧,雖然看不真切,卻依然沒有挪開視線。傅知寧蒙著眼睛,察覺不到他炙熱的目光,只是在不安中等待他過來。
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他還是只坐在桌邊,一直沒有挪動半步,若不是黑暗中勉強能聽到他時不時傳來的動靜,她真以為他已經偷偷離開了。
傅知寧繼續坐在床邊,一開始的緊張難為情全都煙消云散,坐得腰都開始發酸時,竟然默默期望他快點過來,能讓她早死早超生。
然而直到不小心睡過去,她都沒能超生。
翌日,第一縷陽光剛從窗外照進來,傅知寧便猛地坐了起來,一睜眼便是白茫茫一片。她愣了愣,半天才想起眼上還蒙了東西,于是趕緊將東西扯下來,抬頭看向桌前。
空無一人。
不僅桌前沒人,整個寢房都沒人,就連兩人用過的茶具,都好好地放在了托盤中。若非傅知寧足夠堅定,恐怕真要懷疑他沒來過了。
“他怎么什么都沒做”傅知寧不解。
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她都保持著這種疑惑,但也漸漸習慣了他每個月初一十五都會過來,一到這一天,大早上她就開始暗戳戳地準備,以至于蓮兒他們從未發現過異常。
就這么過了三個月,不知不覺中已經臨近年關,傅通又一次出現在她的別院里。
“如今馬上就要過年了,傅家后院卻連個當家的都沒有,將來走親訪友也不方便,我想將蕙娘扶為正室,你沒意見吧”傅通提起這些事,總是小心翼翼。
傅知寧靜了靜,道“知文如今也大了,能讓周姨娘做正室,將來也有益于他的前途,挺好的。”
“你肯答應”傅通有些驚訝。
傅知寧笑笑“自然是答應的。”
“答應就好,答應就好。”傅通頓時松了口氣,與她又說了幾句話后,便去告知周蕙娘了。
當天晚上,百里溪又一次出現。
傅知寧像往常一樣,絮絮叨叨地與他說話,不知不覺就聊到家里事。
“他正值壯年,不可能一直空著正妻的位置,我近來雖然沒有出門,可也聽說有許多人與他說親了,他肯讓周姨娘做正室,其實是放棄了再攀個好岳家的可能,也算是一種犧牲了,不用與新夫人磨合,也不必擔心被欺負,周姨娘是妾室扶正,以后絕不敢為難我這個先夫人所出,知文也能名正言順地成為嫡子,這件事算得上是皆大歡喜”
傅知寧說了一大堆,正準備繼續時,突然感覺身前一暗,她愣了愣剛要開口,便有一雙大手覆上她的后腦,輕輕將她按在他的懷中。
傅知寧眼睛一酸,突然有些哽咽。
“唯一的不好,就是對不起母親,她才走不到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