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時節,夜深人靜。
素凈的寢房中燒著地龍,也難以抵擋臘月初的寒氣。
傅知寧雙眼緊閉,眉頭微微蹙起。丫鬟走上前來,輕輕為她蓋好被子,看到她睡得不甚安穩,便想上前詢問,卻被婆子拉到一旁。
“小姐已經幾日沒睡好了,不要打擾她。”婆子低聲叮囑。
丫鬟心疼地看向傅知寧,視線落在她的眉眼上時,又有了短暫的失神。
“又看癡了”婆子好笑,“都伺候這么多年了,怎還未習慣。”
丫鬟臉頰一紅“誰叫咱們小姐好看呢。”
不是她夸張,長這么大還從未見過比傅知寧更貌美的,唇紅齒白、烏發濃密,一雙眉眼清澈黑亮,膚色更似雪緞般白皙滑膩,一舉一動更是惹人憐惜,病西子都要遜色三分,自及笄后便是這京都城第一美人,一連多年都無人能與之爭春。
“咱們家小姐,就是這京都城不,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美人。”丫鬟說著,臉頰更紅了。
婆子笑了一聲,隨即又嘆息“若非因為太過美貌,也不至于遇到這種磨難。”
丫鬟聞言,臉上的笑意頓時散了。
婆子口中說的磨難,正是京都城近來發生的一件大事
郡公夫婦的老來子錢毅前幾日遇刺身亡了。
郡公家公子死了,本該與他們傅家無關,偏偏錢毅死時,手里還攥著一只耳環,而耳環的主人,正是他們家小姐。
此事一出,小姐便被錦衣衛帶走,只半日便因為證據不足就放了回來,按理說已算洗清嫌疑,可郡公夫婦卻認定她是兇手,派了一群人堵在傅家門口,非要傅知寧償命。
如今傅家大門還被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堵著呢。
“錦衣衛都說咱們小姐是無辜的了,郡公夫婦還要糾纏,真是好沒道理。”丫鬟嘟囔一句。
婆子苦澀一笑“誰叫他們手中有小姐的耳環呢。”
丫鬟眉頭緊皺“那日奴婢跟著小姐去徐家做客,誰知路上被那登徒子給攔了,他欲輕薄小姐,奴婢才趕緊護著小姐離開,誰知耳環就掉了一只,定是被他撿去了。”
說完,她心疼又氣憤,“多好的珍珠耳環,就被他撿走一只,再也不能戴了再說他當晚就遇害了,要奴婢說,根本就是惡有惡報,跟咱們小姐有什么干系,真是莫名其妙。”
“你說得對,也不對。”婆子微微搖頭。
丫鬟不解地看向她。
婆子見她不開竅,只好提醒“你忘啦,外頭關于小姐的傳聞”
提醒點到即止。
丫鬟驚訝地睜大眼睛“難不成他們覺得,是小姐克死了他們公子”
婆子搖了搖頭“別管是因為什么,他們如今認定小姐是兇手,我們又能如何,老爺不過是禮部正六品主事,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你不是不懂。”
丫鬟又想辯駁,可想起這幾年親眼見過的許多蹊蹺,話在嘴里繞了幾圈到底沒說出來,最后只能艱難地問“那就讓他們這么堵著門口”
婆子也不知該如何,索性不說話了。
寢房里靜了下來,床上的傅知寧側了下身,烏黑的秀發頓時瀑布般傾瀉,襯得膚色愈發白皙凈透。
許久,丫鬟嘟囔一聲“若夫人還在,定舍不得叫小姐受這樣的委屈。”
婆子聞言,表情嚴肅了些“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切不可出去胡說,更別在小姐面前提及,徒惹小姐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