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耀義正準備吃飯,就感受到趙前的目光,探頭探腦的讓他很煩。
自己雖然是從城市調過來,但從來沒有小看過鎮醫院的醫生,搞不懂他們為什么要針對自己,不跟自己說話也就算了,連吃個什么都想要窺探。
煩死了,有這個時候,背下人體解剖圖多好。
錢耀義頓時沒了胃口,但臘腸的咸香一個勁往鼻子里鉆,他眼睛往下一瞥,就看到顆顆飽滿的糯米中,是暗紅的臘腸丁,它們裹在一層亮油里,閃著恰到好處的光。
食欲回來得很快,并且洶涌,還在煩惱不想吃飯的錢耀義下意識抓起勺子,吃得頭也不抬。
趙前明明該去換白大褂,還有十來分鐘他就該坐診,可看錢耀義吃得那么香,嘴巴還被糯米飯的油弄得亮晶晶,他杵在原地,就像生根發芽的樹,死活抬不起腳。
不光他被勾住,隔壁的李醫生吳醫生也被勾香味過來,“啥東西啊這么香”
說話的李醫生看到是錢耀義在吃,后面的話就說不出口了,錢耀義和他們的關系不好,人家是城里調來的高材生,自持身份從來不搭理他們,他說完沒人應多尷尬啊。
他們就該散了,但那位糯米飯是真的誘人啊,在暗沉的辦公室里,仿佛要發出光來。
趙前咽咽唾沫,懟了李醫生一手肘,李醫生推了吳醫生,吳醫生看向趙前,三人推來推去,反正誰也不想當出頭鳥。
最后還是趙前餓得受不了,小碎步踱步到錢耀義身邊,然后繞到右邊,不斷朝李醫生看去,后者做手勢讓他問,趙前抬起手也準備問了,錢耀義忽然扭頭,他那只手撓了撓自己的脖子,灰溜溜跑回來。
李醫生翻白眼“慫貨。”
趙前反駁“你不慫,你問啊。”
“我就該上班了。”
“切。”
三人看著錢耀義齊齊嘆氣,但凡關系好點,也不用怕熱臉貼人臉屁股,早就問出口了。
那邊的錢耀義沒注意到發愁的三人,心思都在糯米飯上,要不是趙前晃來晃去晃到他,他才舍不得抬頭。
錢耀義是外地人,外出上學工作,已經好多年沒吃到媽媽做的飯,感覺外面的飯總差點味,說玄乎點就是家的味道,而這碗隨意買來的糯米飯,居然讓他吃出家的感覺,像他當娃娃時候用的大鐵鍋子,還是燒柴的,他圍在鍋邊上,不用調料隨便炒一炒就香得不行。
巴適得很。
錢耀義剛開始吃得快,吃到后面就慢下來,越吃越舍不得吃,想要把這個味留住久點,到最后是一粒粒往口中撥,瞄到電腦時間到點了,嚇得猛地站起,結果小心翼翼護著的糯米飯打翻,他盯著地上的臘肉,那叫一個心疼。
他迅速撿起塞嘴里,不到三秒還可以吃,再小心吃掉黏在衣服上的,然后去坐診的辦公室,趁病人沒來,他捏起衣服嗅嗅,沒有糯米飯的香味吧。
錢耀義是兒科的,鎮醫院不大,兒科就他和個護士,小護士今天請假就他一個人,想到哭鬧的小孩,他就開始頭疼。
越怕什么越來什么,他坐下來還沒到兩分鐘,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孩被領進來,“醫生,我兒子有點發熱。”
錢耀義看到小孩和臉一樣紅的眼,心里哀嚎一聲,幫孩子量體溫,發現要打屁股針“”
他話還沒說完,小孩就尖利地哭喊起來,針剛拿出來,小孩就要奪門而出,整個辦公室都在震,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在殺豬,路過的病人都往科室看一眼。
救命
錢耀義也想速戰速決,但小胖子掙扎得厲害,針要是斷在肉里可不是鬧著玩的,只能硬撐著頭皮哄孩子,他憋了半天,“別怕,打針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