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脫下頭頂上戴著的帽子,將它放在桌子上擺正,將左邊拿出凹陷的地方撫平,大家看著她一絲不茍地整理,將那頂不起眼的廚師帽擺得整整齊齊,特別神奇,他們內心莫名觸動,隱隱生出澀意。
“我”黎初開口后,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拒絕飛雪端來的水,“不用,我要休息一段時間。”
飛雪怔住“怎么忽然想休息”
太突然了,前后完全沒有關聯,如果老大真想休息,應該昨天就會說,讓他們睡個好覺,而不是讓他們今天白跑一趟,都開始干活了,才臨時通知。
飛雪忍不住確定“真的要休息”
黎初撫過那頂廚師帽,點頭。
飛雪難以理解的皺眉,是真的,黎初是真的突然要休息,不大的廚房里安靜幾秒,她摘下帽子,望著同樣捏著帽子不知該做什么的口罩男,想到剛才那句話的重點。
“一段時間是多少”
黎初回答不上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廚藝技能是徹底消失,還是過幾天后會回來,“等我通知。”
實在是太古怪了,從黎初站到灶臺前,一切的發展都不對,飛雪差點說出來,老大什么時候會用這樣不精準的數字,她向來是準確到分的
種種的不正常令飛雪心生恐慌,她討厭無法掌控的意外,往往就代表著死別,“我”
可她又能說什么呢,老大決定的事旁人無法改變,而且對方看起來根本不想交談,“知道了。”
他們的聯系來自黎初單方面強制,當對方要他們離開的時候,有的也只有是離開,飛雪將自己的廚師帽放在黎初的邊上,她那干癟塌方的帽子,自然沒有老大的好看精神,而口罩男的比她還要癟,三個排在一塊從高到矮,她莫名想要發笑,笑完以后又覺得惆悵。
不知道再次戴上帽子會是什么時候,她有預感,短時間內是不可能了。
這一瞬間飛雪忽然生出強烈的不舍。
最初留下不是她自愿的,可經過這么多天一起剁肉,一起向食客兜售早點,一起被食客吐槽,只要輪到他們上班,一天的時間都會耗在漂亮,無論愿不愿意這棟小樓已經融入她的生活,成為她的一部分。
“那我們走了。”
飛雪走到門口時,不由自主回頭看去,不光是他,口罩男也是,他們透過廚房的小窗,望著廚房里單獨留下的黎初,窗外彌漫而來的黑暗要將孤單的身影吞沒。
今天的天有這么黑嗎。
飛雪大聲喊“再見”
廚房里面的身影動了,她微微探出身體,卻沒有等待老大的再見,黎初對她揮揮手然后關上了窗戶。
徹底看不到了,飛雪在踏出后門的時候還在想,為什么不說再見呢。
而口罩男卻明白了一件事,之前老黎那么細致地整理廚師帽,原來是在道別啊。
黎初將其他人支走,就開始嘗試揉面,她想不起過程,就點開教學視頻跟著做,在失去主神帶來的便利之后,輕松的事情變得異常復雜,倒多少水,揉多久,醒面要放多久,到什么程度再進行下一步,所有的一切都是問題。
這時她忽然想到之前有次直播教食客做菜。
那是黎初也是要他們按部就班跟著自己做,但做出來的結果各種翻車,各種問題五花八門,當時她其實不理解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錯誤,現在輪到自己太懂了。
她望著手下水放太多,變成稀糊糊壓根團不起的面團,喃喃自語“的確很難。”
黎初重新試了一次,這次她少放水,卻導致太干,面團發得不好太硬,一綹一綹的也無法揉成面團。
再來。
面里面有疙瘩,不夠光,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