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齊霖眨巴著眼睛,仔細搜索殘缺記憶,不是很全,但大概意思還是明白了。
抱樸子是說:“貧瘠的土壤長不出茂盛的雜草,小河溝子里也養不了大魚。凡夫俗子說不出使人振聾發聵的名言,下劣的人也寫不出錦繡文章。
因此,只要一讀《洪范》這本書,就知道作者箕子身懷經邦濟世的大才;看到九術,就知道范生有治理國家的韜略;看管仲的作品,就知道他具備撥亂反正的能力;讀申不害的文章,就知道他精通使國君稱霸天下的霸王之道。”
李二陛下的意思和徐惠是相近的,一樣是把經世濟用的人才局限到讀書人的范疇里。
所謂賢士的前提條件,便是書讀得好,能講名言,能寫好文章。
這個理論有對的一面,可并不全面,反正徐齊霖是不完全贊同的。
文章寫得花團錦簇,詩詞做得流傳千古,就能經世濟用、強國富民?
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維等大詩人、大文豪,真的是懷才不遇,還是志大才疏,政治才能有限?
仕途不順的詩人、文豪太多太多,不知道是這般境遇才造就了他們,還是詩人、文豪必然會官場失意?
而相對于這些官路坎坷的大文豪,徐齊霖倒更為那些史上無名,或者不為眾人所記住的實用人才而抱屈。
好歹李白、杜甫等人還有傳頌千古的詩詞文章,可有多少人知道趙州橋的設計者是李春?誰又知道最早利用熱氣球原理,發明孔明燈的是個女子,叫莘七娘?
再說到解決千萬民眾肚皮問題的農業發明,曲轅犁、龍骨翻車、高轉筒車、播種耬車等等,恐怕發明人連名字都沒有留下。
是詩詞歌賦、錦繡文章推動了社會進步,促進了生產力發展,還是那些并不為人所重視的發明創造,任何一個有后世思維的人都會得出相同的結論吧?
所以,對于李二陛下的發問,徐齊霖不準備長篇大論,闡述一下現代的“經濟”理論,而是用舉例的方式加以說明,簡單明了。
“陛下,草民并不是說飽學之士不賢,而是覺得這個賢士的范疇應該不僅限于讀書人。”徐齊霖斟酌著字辭,緩緩說道:“比如一個沒讀過書、不識字的農民,摸索出了能讓糧食增產的辦法,每畝地能多打個一成半成的,那他算不算人才呢?”
民以食為天嘛,古代重視農業,糧食多了,這朝廷安定,皇位也坐得穩當。但重視歸重視,方法不對頭。
李二陛下略一沉吟,便點頭贊同,“嗯,雖然不識文認字,若能琢磨出增產增收的法子,也算是人才。”
徐齊霖見李二上套,便繼續說道:“那陛下賞他個小官,讓他帶幾個弟子,口傳親授,把這增產的法子推廣全國,也不為過吧?”
推廣全國?增產一成?即便李二陛下對數學不是很精通,也能知道這樣做的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