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罷,余音裊裊。好半晌,沉浸于樂聲歌聲的聽眾才緩醒過來,報以熱烈的掌聲和喝彩聲。還有財大氣粗的,聽得高興,喊叫著把銅錢往臺上亂扔。
鄭娘子從琴旁起身,輕拉著阿珂的手,向聽眾席躬身施禮致謝。聽眾不少,但鄭娘子還是看到了那個人,憨憨地笑著,用力地鼓掌。
微不可察地向著伍菘點了下頭,鄭娘子領著阿珂收琴轉入后臺。又有人攜琴上臺,繼續著這個樂曲歌舞勾欄的表演。
沒錯,就是醉宵樓旁邊,徐齊霖開辦的瓦舍勾欄。每個勾欄相當于一個小電影院,封閉起來,觀眾或聽眾購票入場。
每個勾欄的表演者不必討要小錢,按照門票收入進行分成。表演得好,看得人多,賺得就多;技藝拙劣,那不好意思,你就得去街頭耍把式。
鄭團團和阿珂對此很滿意,純粹的表演,不用象個要飯的開口乞討,也不用跟聽眾打交道,省事,省心。
別的表演者或許為了生計發愁,但鄭團團是勾欄的常駐琴師,阿珂是常駐歌手。徐齊霖已經發下話,安排得妥當,每月有固定的收入,不參與門票分成。
而且,作為教導小昭琴技的老師,徐齊霖給的學費也很豐厚,還把瓦舍旁的一個小院子安排給鄭團團和阿珂居住。
當然,鄭團團對此是心中不安的。因為她從徐齊霖那里學到了七音律,簡譜也學得七七八八。
徐齊霖不當回事,覺得由鄭娘子把大唐的音樂水平提高,省得他費神勞力啦!可這放在古代,不亞于把秘傳之技授人,鄭娘子是要感恩戴德一輩子的。
今天的表演算是結束了,鄭團團領著阿珂從后臺出去,回居住的院落。兩人走得很慢,知道會有人跟上來。
起先,鄭娘子在徐府向徐齊霖請教音樂,還要教小昭彈琴,若是天色不早,徐齊霖定是要下人送她們回去。
伍菘不知道是愛慕,還是可憐她們,總是搶著相送,一直送到家。
時間長了,伍菘又把一些雜活兒重活兒攬了下來,象挑水、擔柴、買米、買面等等。實在人,去了就干,干完就走,話也不多說。
再后來,伍菘一有閑暇,通常都是在晚場,便趕去勾欄聽曲。說是捧場吧,還兼著維持秩序的職責。要是有不三不四的家伙起哄,不等保安動手,他的拳頭便招呼過去了。
徐齊霖去莊子上暫住,鄭娘子是知道的。一看見伍菘,她便知道徐齊霖回來了。而對伍菘這個憨厚的漢子,鄭娘子還是心存感激的。至于什么男女之情,現在恐怕還談不上。
走到自家的院落門前,伍菘便跟了上來,手里還拿著個油紙包。
“伍大哥。”鄭團團施了一禮,便伸手請伍菘進院。
哦,嗯,伍菘進到院中,吭哧了兩聲,也不往屋里去,把油紙包遞過去,囁嚅道:“在莊子上吃烤魚,某覺得味道不錯。回來后,便自己烤了兩條。”
“多謝伍大哥。”阿珂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感覺卻很敏銳,伸手接過油紙包,笑道:“嗯,聞到香味了,肯定很好吃。”
伍菘憨憨地笑了笑,說道:“在火上烤一下,熱著才好吃呢!那個,某就先告辭了。”
鄭團團也沒強留,畢竟天色已經不早,只是問了下徐齊霖和小昭的事情,便又把伍菘送到院外,才轉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