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戶籍,沒有“公驗”,也就是出遠門的介紹信,一個女人能跑到哪去?恐怕連本縣都沒出,便被拿住了。
“徐丞,這四十個犯婦都是最低等的奴婢,但紡織和縫補手藝還過得去。”押送奴婢而來的掖庭令胡朝恩客氣而又恭謹地給徐齊霖做著介紹,“若是偷懶耍滑,或是生事逃跑等等,徐丞可隨意處置。”
被籍沒的犯罪官吏的妻女,又稱為“衣冠子”,比如歷史上的上官婉兒,地位低于普通宮女。而普通家庭因罪配沒的婦女,才是掖庭里地位最低的。
徐齊霖明白,這些奴婢被分派過來,生殺大權便操在他的手中。“奴婢賤人,律比畜產”,別說是打罵,就是殺了她們,也啥事兒沒有。
“有勞胡大令,幾十個奴婢而已,還勞您親自送來。”徐齊霖伸手相請,說道:“請里面坐,咱們喝茶敘談。”
胡朝恩笑著擺手,說道:“徐丞不必客氣。咱家還有事情要回去處理,改日再來叨擾。”
“那——”徐齊霖沉吟了一下,也不強留,說道:“在下就不耽擱胡大令了。”
剛把胡朝恩送出工坊,徐齊霖便看到幾個衙差打扮的人走了過來,與大盈庫的一個小官進行交涉。
很快,這個小官便趕過來向徐齊霖稟報。說是今天早上,在不遠處的樹叢中發現了一具死尸,衙差們想讓工坊的人辨認一下,看是否認識。
徐齊霖覺得不是什么大事,便吩咐小官告訴衙差,把尸體抬過來,讓工坊的人前去辨認。
時間不大,衙差們把尸體抬了過來,工坊內的人們也得到通知,在官員的組織下,走出去配合調查。
時間不大,還真有人認出了死者,乃是一個叫阿史德黑蕪的突厥人,就在前天趕了群綿羊過來,賣給了工坊。
“下官的賬薄上有這人的名字,還記得他的模樣,很孔武壯實。”負責收購的小官給徐齊霖做著匯報。
徐齊霖并沒當回事,開玩笑地說道:“不是你們把價壓得太低,逼得人家上吊了吧?”
小官趕忙解釋道:“都是按照定價收購,那家伙很滿意,還說能收到綿羊,過幾日再來呢!”
徐齊霖呵呵一笑,這件事情也就此揭過。至于人怎么死的,衙門怎么處理,好象不關他什么事。
可徐齊霖不當回事,卻有人在耳旁嘮叨。不是旁人,就是貼身保鏢伍菘。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愛好,還是和其中一個衙差相熟。
“那么粗壯的漢子,一刀斃命,殺人者是個高手。”
“要不是埋得淺,被野狗扒出了一只腳,還不知道什么時候發現呢!”
伍菘一邊說,還一邊比劃著,若有所思地說道:“好象是左手,嗯,就是左手持刀,斜著向上——”
徐齊霖翻了下眼睛,沒好氣地說道:“你去衙門當仵作好了,別在我面前比比劃劃的,招人煩。”
哦,伍菘憨笑一聲,轉頭出去。
伍菘走得痛快,徐齊霖想了想,倒覺得不是太妥當。這個家伙直性子,別真跑去衙門當差了。
坐了一會兒,徐齊霖便走出辦公室,四下張望,還真不見了伍菘的身影。等他走到高處,才發現伍菘就在工坊外面,和幾個衙差混在一起,還在比劃著說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