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有療效。”馬大秘很篤定地點頭,說道:“有太醫看過此方,認為其或是取自張仲景《金匱要略》所載的崔氏八味丸。本是小兒用藥,經過加減化裁,三補三瀉,肝脾腎三陰并補,又以補腎陰為主,配伍堪稱巧妙。”
好使就行,說這么多干啥?
徐齊霖說道:“是藥三分毒,若是感覺已有緩解,確也不宜長期服用。嗯,還是以食療和養生為主,長期堅持,勝過藥石。”
馬大秘笑著頜首,轉而問起徐齊霖最近的情況。
徐齊霖一一敘述,又向馬大秘打聽起最近朝廷上商議的事情。
馬大秘極有分寸,該說的說,不該講的一字不吐。
要知道,中書舍人因為掌機務要政,特規定四條禁令,即禁漏泄,禁稽緩,禁違失,禁忘誤。
而且,中書舍人可就省內所議之軍國要政發表處理意見。百官所上議表狀,需經中書舍人進呈與皇帝,并提出初步處理意見供皇帝決策時采擇,是為勘議權。
所以,有些上議表狀,不在保密之列的,馬大秘倒也想聽聽徐齊霖的建議和意見,以免自己行使勘議權時有所失誤。
別的事情,徐齊霖只是聽聽而已,朝中大臣的政治經驗多豐富,做出的決策哪有自己置評?
可等到馬大秘說到漕運,徐齊霖便支愣起了耳朵。這個有門道啊,自己興許能借此而一飛沖天。
說到漕運,就要說到關中,說到長安。
關中號稱沃野不假,但其土地比較狹小。自東漢以來,其農業經濟在全國的重要性便日益下降。
而隨著人口的增長,外來人員的涌入,統治機構的膨脹,特別是遇到災害時,長安地區便需要運進外地糧食來保障供應。
在隋朝時,糧食問題便已經很是突出。為此,隋文帝建置了黎陽倉、河陽倉、陜州常平倉、華州廣通倉。把函谷關以東和山西地區生產的糧食轉運到長安,以供京師之用。
開皇四年,隋文帝又命著名的建筑藝術家宇文愷修筑廣通渠。這條水道,引渭水,西起長安,東至潼關,全長三百里。
但這樣也只是緩解了一些糧食運輸的問題,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開皇十四年五月,關中地區各州發生大旱,長安又發生地震,人心惶惶。
沒辦法,隋文帝便帶著百姓跑到洛陽去吃飯,因此得到了“逐食天子”的美名。
到了隋煬帝時期,開鑿運河,一方面是想擺脫關隴世家的束縛,另一方面也和解決關中和長安的缺糧問題有關。
初唐時,由于戰亂的關系,人口大量減少,再加上李淵和李二用物有節而易贍,水陸漕運每年不過二十萬石,問題還不算突出。
等到了高宗繼位,缺糧問題便尖銳起來,多次因為關中鬧饑荒而率領群臣禁軍跑去洛陽就食,最后一次的洛陽行,更是死在了路上。
按理說,大運河已經開鑿完工,漕運到洛陽幾乎不費什么力氣。而從洛陽到長安,距離也不算遠,何至于如此難運呢?
事情并不象想的那么簡單,真正的問題是出在洛陽和陜州這段路上。從洛陽逆水而上,在三門峽砥柱這個地方,水情復雜、暗礁極多,經常是船毀人亡。
所以,洛陽的洛口倉里的糧食堆積如山,而能運到長安的只不過是一小部分而已。
“朝廷每年都要在漕運上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時有斗錢運斗米之說。”馬周苦笑了一聲,作了總結性結束,“齊霖亦知陛下欲對高昌用兵,以十萬人馬、半年之期計算,所需糧草物資可謂海量不可計數啊!”
就算老子不改革漕運,高昌不是照舊被滅掉了?當然,漕運改革不僅僅是關系到糧食問題,更是商品經濟發展的金鑰匙,這才是老子看重的事情。
某些史家對于漕運是持批評態度的,認為這加大了對人民的搜刮和剝削。其實,立足于社會經濟的視角,漕運,就不是孤立的運糧活動。
漕運興盛,水運價廉,必然促進南北商品的流通。江淮、江南的經濟發展已經勢不可擋,但限于運輸,并不能使北方得到更大的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