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徐齊霖雖然在考察漕路,改革漕政,可對新安基地的發展也一直關注,通過書信進行指導。
因此,他對新安基地的情況非常了解,一些關鍵性的困難還是需要他親臨解決。
在洛陽歇了兩天,徐齊霖便來到了距洛陽四十余里的新安縣。這個距離并不算遠,如果洛陽成為首都,這里便應該是畿輔之地。
煤礦是最先開發出來的,隨后是鐵礦,接下來是鋁礦土和耐火粘土,最后才是石英礦。
幾個月來,按照徐齊霖的吩咐的指點,工部派來的勘探人員在工作上的成就是令人滿意的。
徐齊霖來到新安鐵礦工地,便看到幾座矗立而起的高爐。這也不全是徐齊霖的創造革新,古代豎爐煉鐵的歷史很早就有,史書有載大概是在西漢時。
根據后世的遺跡考察,漢時冶鐵的豎爐為橢圓形,高五六米,有效容積達五十六方米,日產量為五百公斤。
而經過徐齊霖對豎爐的改造,再加上耐火磚、焦炭、預熱鼓風,以及熔劑(石灰石、白云石)的使用,生產效率更高,熔煉出鐵水也成為了現實。
當熾熱的鐵水緩緩流進一個方形槽,又有工人舉著長桿攪拌,使其與空氣混合,促使鐵水中的碳燒損。同時,還有工人向鐵水中拋撒泥灰,作為造渣劑。
等到冷卻后,這些或是鐵錠,或是鋼錠的產品,便可以對外銷售。因為價格低、質量好,目前最大的買家便是軍器監,只有少部分流入民間市場。
沒辦法,徐齊霖也造不出精確的檢驗儀器,無法測定其中的含碳量。而高爐出的鐵水或鋼水,品質上也有波動,不敢保證絕對的穩定。
即便如此,這已經是巨大的進步,從塊狀鍛煉到直接出水,省去了多少人工,以及材料的耗費。
盡管已是入冬,可高爐附近的溫度卻是不低。干活兒的工人一會兒就要換班,免得被灼傷烤壞。
“澆鑄實驗進行得如何?”徐丞接過下人遞上的毛巾擦著汗,向負責的官吏詢問著。
按照《天工開物》中的描述,冶煉出生鐵水后,便可以直接澆鑄成鑄件,這又會使勞動生產率大為提高。
“回徐丞,澆鑄實驗的結果還算可以。”官吏拱手答道:“雖然鐵水的品質有好有壞,但澆鑄造的粗制器物還是合格的。軍器監下了訂單,購買一批刀坯,下官以為可用澆鑄法制造。”
鍛造和鑄造各有優勢和用途,徐齊霖的潛意識里一直以為鍛造的武器會更精良一些。而且,鑄件質量不穩定,這也是個問題。
不是那種粗制的犁、耙、鍬、鎬等物,這可是要在戰場上拼殺格斗的武器,一點馬虎都不行。
徐齊霖沉吟半晌,開口說道:“用鑄造試一下也好,但品質一定要好,不能粗制濫造。這可是武器,關系到大唐將士的生命。”
官吏說道:“徐丞放心,自是不會讓軍中將士拿粗劣的武器上陣沖殺,若是鑄造不合格,便還是改成鍛造。”
徐齊霖點了點頭,贊了幾句,隨著官吏又進入了一處封閉的工坊。這里也是熱氣騰騰,正在進行坩堝煉鋼。
用石墨粘土制成的坩堝,滲碳鐵料置于其中,密閉加熱,便會熔化成高碳鋼水。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種生產液態鋼的方法,但是生產量極小,成本高。
當然,生產出來的鋼的質量也優良,可作為工具鋼使用。比如切削工具、鉆鐵工具等等。
“徐丞請看。”官吏引著徐齊霖來到一面鐵板平臺前,指點著上面的鋼塊說道:“這便是生產出來的鋼錠,硬度極高。若鍛打成切刀,應可削鐵加工。”
要是用這高碳鋼打造一把刀劍,應該是削鐵如泥的寶刃吧?徐齊霖伸手拿起塊小鋼錠,幻想著這是把犀利剛猛的絕代神兵,臉上露出意淫般的笑意。
想到這里,徐齊霖說道:“打造一柄腰刀吧,形制我來設計,獻與陛下,肯定能得到獎賞。”
官吏笑著點頭,滿口答應。這不僅是徐齊霖拍了馬屁,連帶著這鋼鐵廠也會讓陛下耳聞,好事一件哪!
是雁翎刀好呢,還是柳葉刀,或者是牛尾刀?徐齊霖摸著下巴,琢磨著寶刀的形制。
反正,鬼頭大刀是不行了,弄得皇帝跟劫道的土匪,那不是找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