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知道也晚了,誰讓那些士族狂妄自大,對于李二陛下給予的兩個月自首期不屑于顧,或是只交少數人口來糊弄敷衍呢!
而且,長安、關中只是個開始。
貞觀十六年正月十六剛過,李二陛下便下詔天下十道,令當地行政長官括戶檢田。同時,還派出括戶使分赴各道,負責監督執行。
李二陛下顯然在長安和關中括戶中得到了啟發,這一次的括戶更加完善周詳。
比如還是百日的逃戶自首,卻改了之前的一律要“牒還故鄉”的規定。
詔書中明確規定:“先是逋逃,并容自首。如能服勤壟畝,肆力耕耘,所在閑田,勸其開墾。”也就是說,允許農民所在附籍。
這是一個英明的決策,大大減少了逃戶的抵制。
土地、人口、入仕,李二陛下從士族傳承百年的根本下手,可謂是老謀深算,不服不行。
這個時候,士族才清醒過來。起不到什么大作用的《氏族志》只是小意思,李二陛下這是要從根上重創,甚至是摧毀士族的根基。
而且,李二陛下好象很有錢,或者說是國庫很有錢。對自首逃戶和新附客戶,一下子免除他們三年的租調徭役,只收輕稅。
這是很有吸引力的優惠政策,使得士族隱匿的戶口不得不為之心動。
士族想繼續隱匿,就只能拿出更多的利益來留住人口。可只要自首期一過,但凡有一個隱戶再向官府自首,對士族的沉重打擊便隨之而來。
多少看不清形勢的士族因此而被大大削弱,關中地區的括戶便能看得清楚明白。
盡數交出隱戶的,得到了寬大處理;敷衍欺瞞的,損失慘重,遠比隱匿人口的所得要大上十數倍。
“你身為宰輔,眼看著盧家遭難,就不能出來說句話?”盧氏怒目圓睜,對著房玄齡直拍桌子。
范陽盧氏,中國漢朝至隋唐時期的名門望族,崤山以東的著姓,齊國公卿高傒為盧姓始祖,其后人因封地盧邑而受姓盧氏,田氏代齊后,盧氏族人散居燕、秦等地,其中一支便居于燕地。
范陽盧氏以儒學、禮學、書法等為家學名著于世,在東漢時即有海內儒宗之大儒盧植,曹魏時有司空盧毓。
在南北朝時期達到鼎盛,北魏孝文帝時定“崔盧王鄭”四姓高門,范陽盧氏與清河崔氏并稱為“崔盧”,有“北州冠族”之稱。
房玄齡也很無奈,陛下打壓士族之心已定。此時高昌已滅,國庫充盈,根本不怕士族起來造反。
而從長安開始,再推行到關中,就是李二陛下的試探。眼見士族根本沒有抵擋之力,便毅然在全國施行。
李二陛下判斷得也很準確,士族已經失去了左右朝政,甚至更換帝王的實力。如今中央政權穩固,軍隊牢牢在握,士族已經掀不起什么大浪。
“某雖是宰輔,可范陽盧氏置陛下詔旨于無物,隱戶已被查出,又如之奈何?”房玄齡雖然怕老婆,可也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不能出頭的。
在關中進行括戶時,倒是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出來說情,無一例外地遭到了李二陛下的貶謫,甚至是罷官。
你看人家長孫無忌,詔旨剛下,立即在自家莊園進行檢查,把隱戶全部交出,并自請處分。
然后呢,李二陛下裝模作樣地罰了長孫無忌的俸祿,可隨即又贊其深明大義,重重地賞賜了一番。
這是唱雙簧,還是長孫無忌真的就那么大公無私,誰也不用說。反正結果是一樣的,深究又有何用?
其余勛貴呢,也都不甘落后,紛紛遵旨而行。自然是不僅沒有損失,反倒是褒獎重賞。
房家不也是一樣,很快就做出了反應,陛下賞的財物,現下還正在庫里呢!
憑著敏銳的政治嗅覺,房玄齡當時便曾提醒過夫人,要范陽盧家早做準備。一旦檢地括戶,切不可心存僥幸。
可到底還是出事了,盡管只查出了三個隱戶,還是死活不愿意離開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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