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和虞見楚相處,江時奕就越是清晰地知道,這只被他撿回來的可憐巴巴的小蚊子,到底有多么的嬌氣。
早上要睡懶覺,十點鐘江時奕去看他的時候,他還睡得正香,哪怕是聽到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也要裝做什么都沒聽到似的翻個身繼續睡覺。
江時奕一喊他,他才認命似的轉過身來看他,微微睜開的眼睛里是迷蒙的濕意,聲音很小,又滿是撒嬌的味道“困”
因為困,所以還想睡,所以不想起來。
江時奕何曾遇到過這種陣仗,在床邊站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該不該再開口,著實是尷尬極了。
分明這是他的房間,他卻無論如何也沒法理直氣壯地把床上這人給拉下來。
只不過他就這么沉默著站了一會兒,兜頭把自己埋進被子里的虞見楚突然掀開被子,埋怨似的瞪了他一眼“你你怎么跟卡邁爾一樣”
江時奕“”
“我起來就是了。”虞見楚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掩著嘴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些生理性的淚,看著倒有些可憐巴巴的,再斜睨著江時奕的時候,倒真有埋怨的味道了。
他穿著昨天江時奕給他洗好的睡袍,樣式簡單,又是一色的白,但鎖骨處那松松系著的蝴蝶結絲帶,長長的末端隨著他的動作四處搖晃,一直晃到人的心里。
到浴室洗漱的時候也是一樣。
虞見楚很明顯不懂得該如何動作,他站在鏡子前,仔仔細細打量著里面的自己,見許久沒動靜時才瞥了一眼江時奕,看著他有些好奇,仿佛是在問他你怎么還不幫我準備
放在別人身上,這大概是會讓人惱火的事,但從虞見楚的嘴里說出來,江時奕又怎么也氣不起來。
他就像是從云端下來的小王子,做什么都是對的,瑣事由旁人替他代勞,也是理所當然。
平日里脾氣雖然溫和但也沒人敢輕易招惹的江時奕,在虞見楚面前,似乎連底線都變了。
除了這兩件事外,虞見楚的嬌氣還表現在很多地方。
吃早餐的時候嫌雞蛋煎得老了,嫌喝的牛奶有一股味道,也提到了江時奕的臥室,嫌他的床不夠柔軟
雞蛋確實是煎得有些老了,當時的江時奕還沉浸在血族也會吃早餐的驚訝之中,回過神來的時候便已經沒法改變了。
牛奶的話,超市里六十元兩升的純牛奶,江時奕喝了許多瓶也沒覺得有什么問題,但看虞見楚只聞了聞便再沒碰過那個杯子,便知道他是真的不喜歡了。
至于臥室的床鋪夠不夠軟,在看到虞見楚偶爾露出的胳膊上隱約的紅痕和他脖子上同樣的痕跡,便知道他這一晚的確睡得不是很舒服。
說是嬌氣,倒不如說是皮膚太嫩,只和布料這么接觸著,便留下了不少痕跡。
虞見楚的一系列動作和反應,江時奕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生活質量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差,不然怎么會讓人嫌棄地這么徹底
而從虞見楚口中頻繁聽到的“卡邁爾”三個字,也讓江時奕察覺到,這個名為“卡邁爾”的人,或許并不是江時奕的監護人,而是類似于管家一般的存在。
幫他準備好一切所需的,滿足他的一切小要求,哪怕是無理取鬧,什么都會的,全能的管家。
他的這個看法得到了虞見楚的認可。
在餐桌前依然坐得十分端正的虞見楚接過江時奕遞過去的濕巾擦了擦嘴,目光有幾分依賴“卡邁爾什么都會幫我準備好的,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管家”
“如果他肯讓我睡得久一點,如果他能把一周的冰淇淋份額再增加一些,他一定會更完美的。”虞見楚說的認真,但很顯然,他說的都是他平日里不能做的。
難怪剛才江時奕只是站著不動,虞見楚便自己乖乖起來了,想來卡邁爾也是那樣沉默地站在床邊,然后等著他自己起床。
不過這時候,虞見楚一邊說,一邊盯著江時奕,有些期待地看著他,小腦袋里的心思昭然若揭你可不要像卡邁爾那樣管我管得那么嚴厲,這點可不能學
江時奕“”
怎么感覺自己突然就變成了虞見楚的管家似的。
江時奕清了清喉嚨,喊了聲“小蚊子”,虞見楚臉上那點期待立馬就偃旗息鼓,坐在那兒乖巧地眨眨眼睛,好似自己什么都沒說了。
是的,“小蚊子”這個名字一直在提醒虞見楚,他眼前的這個人是有可能猜到他是血族的人,雖然現在傻乎乎地被他騙了過去,但保不定什么時候就又發現了。
為了避免自己被他抓住了燒死,虞見楚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對方打好關系。
這么想著,虞見楚就朝著江時奕露出一個乖巧燦爛的笑容,然后將自己面前那杯還沒動過的牛奶推到了江時奕的面前。
江時奕“”
如果他沒有聽到之前“小蚊子”對這杯牛奶的嫌棄,那這會兒他或許會受用很多。
但不得不承認,虞見楚的笑容讓他根本生不起氣來。
他眉眼彎彎,眸中印著光,像星點似的璀璨,那之中還有他的影子。
這樣的笑容,要怎么才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