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鈞崖進門,看到的就是正在慌忙穿衣服的危野,床邊站著謝束云,角落里浴桶冒出些許熱氣。
“你們倆這是”謝鈞崖瞇了瞇眼,“在做什么”
“我正要給嫂嫂摸骨,二哥就進來了。”謝束云目光相當坦蕩。
“摸骨。”謝鈞崖緩緩重復了一次,掃過危野凌亂的外衣,敞開的立領里頭探出一抹春色。兩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總覺得帶上幾分不正經的意味。
謝二爺的視線存在感好強,危野不由背過身,加速系好領口的扣子,低聲道“二弟不要多想。”
“大嫂多慮了,我怎么會多想。”謝鈞崖低聲笑了笑,大馬金刀往桌邊一坐,“還沒見過道士摸骨。聽說三弟師從張天師,醫術高明,不介意做兄弟的在這里觀摩一下吧”
謝束云個缺心眼的真能點頭,危野瞪他一眼,“你點什么頭”又嗔睨謝鈞崖,“你想看什么不摸了。”
惱怒的一眼,像有鉤子從狹長眼角流出來,睫毛飛顫如鴉羽,謝鈞崖舌尖抵著牙嘶了一聲,方領略到什么叫睇眄流光。
“唉,嫂嫂好不容易才同意的。”謝束云為錯失的時機嘆了口氣,兩只手抄在道袍袖子里,有點幽怨地走了。
“長青”危野揚聲喊了一嗓,把正在小廚房燒水的長青喊了出來,“夫人還要熱水嗎”
“我洗完了,你進來收拾一下。”
長青進來,發現謝鈞崖坐在屋里時露出驚訝之色,他怕謝鈞崖,忙低下頭搬浴桶。
水汽路過身邊,謝鈞崖又嗅見那股子幽雅的馨香。
小廝離開后,他笑道“大嫂不怕被人看見我在你這里”
“有什么好怕”危野在他對面坐下,眉眼有點冷,“我問心無愧。”
“更何況我和文修的事本就是意外,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男人喜歡男人。”他自嘲。剛沐浴過膚色粉白,清凌凌如出水芙蓉,長睫垂下時叫人生憐。“二弟是條漢子,沒人會往你身上潑這種臟水。”
謝鈞崖以前也這么想。現在他只是看著危野笑,“世上的臟事海了去了,喜歡男人而已,算哪門子臟水”
危野怔怔抬眼看他,燈光下謝鈞崖眉眼深邃含笑,匪氣盡化作風度翩翩。
謝老二可以啊,心里一嘖。
對視了幾秒,危野不由移開視線,“二弟來找我是有什么事”
謝鈞崖從善如流換上正經模樣,“大嫂如今接管謝家,有沒有興趣開辟跟其他省份的商道”
“安城繁華,的確有不少外頭沒有的緊俏貨。再從外面運回新鮮東西,不愁賺不到錢。”危野沉吟道“但如今世道混亂,到處都是占山的土匪。出一趟遠門,伙計的性命都不敢保證,風險太大。”
謝鈞崖笑道“大嫂忘了,我手上有人有槍。”
“你的意思我明白。”危野問“合作的話,想必二弟是想要報酬做軍費”
謝鈞崖利落點頭,眼前英挺的男人野心勃勃。
“可以。”危野也直接地給出肯定回答,“但我剛接觸謝家的生意,對很多事都不了解,要開辟新路,得等我對家里現有的人物掌控力上來才行。”
謝鈞崖笑了,“我還沒來得及利誘,就答應得這么爽快。大嫂怎么不多問兩句,比如我怎么突然把主意打到謝家資產上”
危野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馬大帥剛生了自己的兒子。”馬大帥便是謝鈞崖的養父,謝鈞崖聲音微沉,“到底沒有血緣,這兩年他對我越來越忌憚。”
戰功赫赫,出生入死,卻終究要給大帥的親兒子讓路。這已經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危野明白了,他在極力擴張自己的勢力,終有一天會自立門戶,甚至跟馬大帥反目成仇。
“我前途未知,或許下一刻就粉身碎骨。”謝鈞崖悠悠道“跟我合作,大嫂怕不怕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