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旅思的眼睛里墨色黝黑,似有風暴。段泠歌這個人平時又冷又驕傲,而且她是君,旁人是臣,夏旅思從沒有看見有誰敢過于靠近她。當然,她也沒看過段泠歌靠近過誰。
可是現在的情形不同。
夏旅思也是后來才知道,秦甌是皇姑段瀾的養子。雖然是有意培養他成為將才,年紀很小就被段瀾托付到軍中長大,可是按理論上來說,秦甌是段泠歌的姑表哥,兩人從小熟識,他與段泠歌青梅竹馬。
段瀾一直讓秦甌在軍中掙功勛,打了讓秦甌迎娶段泠歌的心思,只不過后來夏孟輔橫插一腳,逼得段泠歌娶了夏家的癡兒世子夏遲,段瀾的這點心思才算是打消了。
段瀾的心思打消了,可不代表秦甌的心思打消了,秦甌年已二十有七卻一直沒有娶親,還在盼著段泠歌。
夏旅思只靜靜地站在正廳中央,以前的職業習慣讓她控制住自己的每一個微表情,在偵訊的時候讓犯罪分子們在她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夏旅思,你來怎么不叫藍陌通傳一聲。”段泠歌走到她面前輕聲說。終究還是沒忍住,抬手輕輕地握了握夏旅思的衣袖。
段泠歌沒由來地有點心虛,十王爺大軍調動,秦甌過來求見,她也正好要召見他。雖然她是再正常不過地接見她的臣子,可是看見夏旅思墨沉沉的眼神,她有種慌亂感,擔心夏旅思不喜。
至于為什么會覺得夏旅思不喜,段泠歌也懵然不太懂,只是下意識地覺得,夏旅思怕是不太樂意的。
秦甌過來說“夏駙馬來了,方才和公主殿下發生了些小意外,未及時恭迎,失敬。”
段泠歌聽了蹙眉,雖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可是總覺得秦甌說的話似乎不妥,那猴兒不喜歡別人這樣找理由推脫的,萬一她氣惱了當場犯起癡來可怎么收場。
然而段泠歌擔心不知道怎么安撫夏旅思的情形沒出現。夏旅思咧嘴一笑“哎呀秦甌將軍不要客氣,我們都那么熟了。剛才聽你和長公主殿下提到邊關風土人情,好像很有趣,我也來聽聽。”
“呃這個”這么自來熟,好像他們是什么相談甚歡的知己似的。
“無妨,駙馬喜歡就多講一些。”段泠歌淡淡一笑,請夏旅思到案桌前看地圖,心里也在嘆,這猴兒突然那么乖巧了,一點不惹事。
秦甌開始站在兩人中間給她們講北關的情勢。秦甌雖是給兩個人講,但是心里總是向著段泠歌多謝,言語之間、神態動作都是對著段泠歌一個人。
“嗯,秦將軍給駙馬詳細講講。”段泠歌都覺得不太妥當了,這表現得有點太明顯,她抬一抬手對夏旅思方向做了個手勢。
可是,段泠歌看夏旅思好像沒事人似的,笑瞇瞇地徑自聽得津津有味、自得其樂。段泠歌想說些什么,卻又總不好唐突表示,只得暗暗些許懊惱。
這時夏旅思的注意力又被旁邊的一個架子吸引了。這個架子古樸厚重,原本不在緋煙閣的正廳里,更特別的是,架子上放了一張弓,這個弓通體烏黑,細看烏黑中竟然帶著絲絲金線。弓上沒有貴重的金銀珠寶裝飾,卻自有一種珍稀貴重的氣質。
這樣一個和段泠歌氣質格格不入的兵器出現在緋煙閣就很不一般,夏旅思問“這是什么好特別的一個弓。”
段泠歌淡聲說“這是今年江湖人士進貢的神兵,名叫神木弓。是用蒼翼山里那棵萬年神木制作,那神木平日常人接近不得,只有十分機緣巧合才能得到零星半點木材,制成這把弓實在是獨一無二。這神木弓有靈通,百步穿楊、百發百中自然不用說,它沁染了人的氣息以后,會習得主人的心性,和使用者默契無比。”
“這么神奇吖”夏旅思突然眼睛放光“這里真是有無數匪夷所思的神奇玩意,用科學解釋不通的那種,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