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孟輔怒聲斷言“段泠歌的政策是推行不下去的她強推必招致強烈反撲,昭理城之外、各地的世家們不可能放棄勢力,反抗騷亂起來,皇權必不穩,所以她不敢你們怕什么,大膽一點。”
“可是,可是問題在于是她真的推行了。而且最開始反對的聲音是很多,但是丞相您離開昭理城以后反對沒有變得聲勢浩大,這種反對反而越來越少了。各地的世家們似乎不那么強烈反對,甚至有些實力單薄些的,已經歸附于公主,我等游說他們共同抵制,竟做不到了。”
“什么竟有這等事真是荒天下之大謬”夏孟輔十分不以為然地把桌上的茶盞都掃到地上摔碎了。
然而說話不能太鐵齒,夏孟輔接下來真是體會到了。他急忙派人四處查探才發現,時代變了
原來,在一千年前的古代,信息傳遞不便,因此對于古代人的慣性思維來說,消息的傳遞以半年一年幾年為單位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夏旅思是現代人,她要求的信息獲取速度是以一種以天為單位的極限速度。
夏孟輔自然而然地以自身二十多年掌管朝政的經驗來認為,段泠歌欲集權會觸犯世家的利益,招致世家和百姓的敵對。
可是夏孟輔不知道在他消息不靈通的這三年里,夏旅思一直在讓李儒做的事情是,在南滇國的所有州府里都做了許多的基礎建設,再傳授了許多農技和高產種子幫助世家門提高生產、造福百姓。
而于此同時段泠歌的集權,只涉及政務、法務和軍務,世家門的一切經濟利益都沒有動。
段泠歌和夏旅思,一個在朝,一個在野;一個攻權術,一個攻技術;里應外合、搭配默契,硬生生地扭轉了局勢,三年下來,世家們在天下情勢的判斷上已經有了大大不同的轉變。
于是世家們權衡利益之下發覺,現在收成比以前好、比以前富足、家里的農奴和治下的百姓們比以前更安居樂業,比起以前日子更好了而不是更差。既然皇家想要治權,又不是要收他們的地奪他們的產,于是世家門大多數都消停下來,不僅不造反,反而愿意配合段泠歌。
夏孟輔狠花了十日詳細了解了現在的情形,發現比他想象中更嚴峻,以前覺得段泠歌只不過是個軟弱可欺的小女子,現在他心里震驚于段泠歌的手段。
夏孟輔氣得以進行學術辯論的名義,召集了代表著各個大小世家利益的文武百官齊聚在翰林學宮。
一陣說道下來,夏孟輔卻發現原本出于利益團結在一起,威懾于權勢對他馬首是瞻的許多小世家竟然都變得猶豫搖擺起來。以前夏孟輔一點也不看重這些坐擁一坐城或者偏安一隅的小世家,可是現在他們紛紛態度曖昧,夏孟輔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慷慨激昂地痛陳“諸公千萬不要大意,此等大事一定不能讓公主為所欲為。汝等莫要以為事不關己,她斗倒了夏家,下個就輪到你們啦。”
“啊這”
眾人竊竊私語起來。除了幾家實力最大的家族支持夏孟輔以外,別的家族被夏孟輔這一番連哄帶嚇猶豫不已。
而這時,驛館議事廳的門口出現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段泠歌身著一身華麗的金線繡龍鳳紋紅色織錦長袍,她緩緩地走進來淡聲說“眾大人莫拘束,本宮剛回城,恰聽聞大人們在此爭辯天下實事,我過來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