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泠歌一直忙于政事,夏旅思則不停地清點府庫,源源不絕的銀兩從她這里出去,融秋宮的賬房規模已經擴大到占了一個單獨的小院,每日進賬的錢和出賬的錢都像流水一樣。
然而夏旅思忙了沒多久,丞相府上派了小廝過來,見了夏旅思就說,夏丞相身體抱恙,頭疼難受,讓世子回去探一探。夏旅思一聽,昨日老頭兒老奸巨猾地攪渾水離開的時候,就在嚷嚷著頭暈,雖然她當時不以為意覺得老頭兒是裝裝樣子,可是到了第二日了還說身體抱恙,該不是真的氣壞了吧。
夏旅思于是動身去了丞相府。夏旅思到了夏丞相府找到她那爹的時候,夏孟輔在水榭邊的涼亭里,他坐在羅漢榻上,翹著腳拿一根小竹片逗著畫眉鳥,頭上包著一塊厚厚的棉帕子。
夏孟輔一見夏旅思來了,趕忙丟掉小竹片,抱著頭就倒在羅漢榻上躺著“哎喲哎喲”
夏旅思走進涼亭,端個凳子坐在羅漢榻邊,笑說“阿爹,您這是怎么了”
“唉,家門不幸,女不類父,國有奸臣當道,兼有婦人奪權,多事之秋啊,老夫夙夜憂嘆,被氣的,所以身染重疾呀,唉唉唉”夏孟輔躺在榻上長吁短嘆的。
夏旅思咧嘴笑“不就是個頭疼么,哪里來的什么重疾。阿爹放心,那啥遺千年,嘿嘿,您會長命百歲的。我給你揉揉吧,推拿一番,保管一會就大好了”
夏旅思伸手按住夏孟輔的頭,給他推拿起來。夏旅思天生神力,巧勁十足,加上這段時日來為了給心愛的公主姐姐推拿,特地尋了老中醫教習了一番,一炷香時間下來,夏孟輔舒服得哼哼唧唧的。
夏孟輔越想越氣,說道“我們此刻這樣,豈不是人間天倫我的好女兒,你何苦圍著那公主轉,她一個婦人,不是你的良配,你最起碼應該是皇后,你可是吃大虧了你知道不何況你還幫著她,還對付你爹,你祖宗都忘了”
夏旅思無奈勸道“阿爹,她是君,你是臣,縱然你有萬般本事,付出了許多心力,可是背負了擅權欺主的罵名,何必咧。再說了,既然她是攝政公主,她想掌控權力,她要實現她的政治抱負,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你不要再與她爭了,一起合作不好嗎”
“你懂個屁”夏孟輔氣不打一處來,他把手里的帕子往地上一聲扔,數落起來“老夫也有我的政治抱負我身上又何嘗不是肩負了千千萬萬條人命如果我敗了,你是夏家的世子,他們首先不會放過的就是你,你以為我拼了老命是為了誰我若是敗了,會有多少人會被殺,多少人受牽連”
“如果我敗了,段泠歌能放過我夏家百年來結下的死敵能放過我國家總要有治世能臣,如果不是我,難道靠著鄭左丞那群烏合之眾君賢則立之,不賢則廢之,他段氏一族百年來盡是無能的混賬,怪得了誰”夏孟輔越講越慷慨激昂“不要講得誰就是名正言順的一方,段泠歌奪權也不過為了她自己的理想,既是如此,老夫有老夫的宏愿,她有她的野心,咱們各憑本事”
“你這是,罵人罵那么利索,頭不疼啦”夏旅思無奈攤手笑。夏孟輔和段泠歌,誰也說服不了誰。
“哼。”夏孟輔余怒未消,“頭疼得很。繼續按”
夏旅思示意他躺下,然而還沒來得及繼續按,小竹子弓著腰跪著進了涼亭來了“世子,緋煙閣的內侍官來了。”
“內侍官來接我的嗎哦,你告訴內侍官,本世子這廂有事呢,通傳一聲告知公主,午膳就不回了,我晚些再回去。”夏旅思說得可酷了,在爹面前表現得攻氣十足一點,半點沒有兒女情長的樣子。
可是小竹子說“呃,但是內侍官是來通傳,說是公主頭疼犯了。”
很酷的,半點沒有兒女情長的夏旅思馬上從木圈椅上跳了起來,她皺眉絞著手語調帶著緊張“哎呀哎呀怎么又犯了呢。好久都沒頭疼過了怎那么突然阿爹你沒事我走了啊,我先回去看看”
夏旅思說完,提起裙擺,腳步聲風蹭蹭蹭地就跑走了。
夏孟輔骨碌一下從羅漢榻上爬了起來,然而畢竟比不上年輕人的行動力,爬起來定睛一看夏旅思都跑得快沒影了。夏孟輔氣得把剛才撿起來拿在手里的帕子又往地上一扔,吹胡子瞪眼道“我這像沒事的樣子嗎你個沒良心的,你給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