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昊不同意,只怕皇帝很難知道渝州的真像。
“王大人你主掌樞密院事,近幾個月可有渝州軍事”李昊靜靜的看向王昭遠,一雙眼睛似開似閉,有條不紊的條理清晰,雖似詢問王昭遠,但是誰都知道,他是想王昭遠這個知樞密院事出來證明。
王昭遠朝孟昶施禮,看去一臉為國為民的樣子。他便又朝李昊道“渝州自開春至如今,共有三次樞密院奏事”他心里自然更知道李昊的用意,平時他比李昊更明白皇帝的心思,是不是粉飾太平不重要,皇帝不想聽到不開心的東西。
當然王昭遠也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他也最在乎自己在朝中的威望。不說渝州真相如今會是怎么樣,沒有人去那里,也沒有接到那邊的奏報來。如今錦官城外都是鬧得沸沸揚揚的平均教,也沒有看到出什么問題,想必只不過是刁民鬧事而已。他雖然不想李昊一人在朝廷和皇帝面前斷言,但是也知道現在格局的走向,自己目前可是顯然和李昊在一根線上。
果然,李昊神色平常,一副傾耳恭聽的模樣。王昭遠不由也一本正經的正色道“二月十六,原酆都縣因長期沒有朝廷設立駐官,渝州防御使趙浪率兩千步卒,一千水軍意欲進入酆都,在離酆都城外折損斗艦一艘,木舟幾十艘,失蹤三百余步卒,無功而返。”
王昭遠平生自負有孔明才計,這記性還是很好的,說起來條理清晰有根有據,這也是孟昶極為欣賞的。孟昶看王昭遠恭恭敬敬,心里舒服不少,但是聽到內容,不由先是驚訝,繼而便是生氣。
“居然損失如此多將士,朕居然不知曉此事還有,那酆都城在先帝手里就是禁地,朕便一直遵循先帝意愿,從未干涉酆都城任免之事這個趙浪真正也是大膽,究竟是誰讓他發兵前去酆都城,李奉孝,你乃是渝州刺史,當是知曉罷”孟昶一臉怒容,誰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問王昭遠這個知樞密院事,卻拿李奉孝生氣。
“陛下明察,因為去歲蜀中傳言各地有教匪集眾惑民,兵部下令各地軍事征繳。趙浪將軍當天乃是得到兵部諭令,說是渝州境內有那平均教教徒嗦民作亂,號召涪陵駐軍出兵肅亂”王昭遠緊接著說道“至于趙浪將軍為何選擇酆都,想必是軍事臨時決策,為臣就不知道了不過二月二十七,趙浪卻是先后率軍肅清渝州境內三股亂匪,和大量惑民的教眾,計剿滅匪人八百四十三人次這便是樞密院接到的渝州第二份奏報“”
王昭遠看皇帝沒有說話,知道皇帝明白了來龍去脈,便又恭敬的施禮說道“因為是兵部諭令,地方自行出兵剿匪,陛下當日便就下旨,非是邊關戰事,兵部、樞密院可以自行裁決地方小型軍事,故而陛下便沒有收到這些小消息也是有的”王昭遠深吸了口氣,接著說道“當時兵部已經責罰趙浪的失誤,后來剿匪立功,想必兵部會對趙浪做出正確的裁決至于第三份奏報,卻是四月初渝州的急報,說是馬步軍都指揮使周起被人當街刺殺,后來證實乃是龍潭廟江湖上慣匪所為,渝州防御使趙浪奏報發兵剿匪”王昭遠說完塑身而立,等待皇帝孟昶說話。
偏殿里氣氛壓抑,孟昶在沉思,李昊不動聲色,雅王臉色難看,王昭遠神色自若。
“陛下”貼身內宦趙忠走了過來,孟昶抬頭看他眼神,便知道有事,于是點點頭示意。趙忠附耳過來細說,孟昶聽著臉色慢慢的變了,看得這邊的幾個大臣心里發突不已,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了。
大家不敢揣測,但是等待的感覺更折磨人,皇帝好不容易有時間聽大家說話,還有好多事沒有呈報,眼看又要泡湯。雖然期待,但是看皇帝的神色,大家又生怕是自己攤事,尤其孟昶目光看向王昭遠,王昭遠心里莫名其妙的不安起來。
“渝州刺史李奉孝,膽小懦弱有損朝廷威儀,實不宜再任職一州執掌,著免去刺史一職。“”孟昶狠狠的盯著地下的李奉孝,看著雅王的神色都有些嚴厲了,雅王心里發突,居然也垂下頭去了。
“吏部重新選定渝州刺史人員,待朕斟酌即日前去渝州,州府怎能一日無主呢”看向李昊這些老臣,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道“至于李奉孝不想回渝州,著李奉孝即日起出任渝州城城門門吏,馬上帶家小前去渝州任職,不經朝廷傳喚,永不許回京城”孟昶急匆匆的說道,一臉怒容的掃了大家一眼,也不待大家說話拂袖而去。
大家面面相覷,顯然還有許多話要說的,看著李奉孝在地下已經抖成了一團,有些人有些幸災樂禍。雅王一臉陰沉,首先走了出去,居然不和諸人招呼,他丟了面子,大家也不以為意。
王昭遠一臉輕松,獲得了李昊眼神的贊許,正要和李昊一起走,兩個人剛剛到的偏殿門口。一個內宦急匆匆過來,把他叫進宮里去了。李昊看著王昭遠的背影,眼光中閃過一絲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