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林蘇葉不肯給孩子穿得邋遢,別人家恨不得給孩子做個麻袋,從五歲穿到十歲的那種。她總是給孩子做得合身,板板正正,進城都不會被比下去的那種。
除了倆兒子,小姑也費布。
小姑力氣大,下地干活那衣服褲子鞋子特別費,尤其肩膀、胳膊肘、屁股和膝蓋,隔三差五就得補,到最后就沒法補,總要換新的。
還要給小姑做夏天的單衣單褲。
她有錢可是沒布票,缺布啊
林蘇葉手藝再好,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她有點犯愁。
林蘇葉問薛老婆子“娘,我舅家不是自己織布來著你去管他們買兩匹布來”
薛老婆子娘家有兄弟姊妹,逢年過節也有來往,就她兄弟侄子還借她錢、票、糧都沒還呢。
雖然不是大筆借債,但是積少成多對莊戶人那也不少。
林蘇葉自小在大家族長大的,爺奶父母也是和親朋互通有無、互相幫襯的,所以她倒是也沒多自私不肯借人東西。
既然自己有需要,自然也該跟別人尋求幫助。
薛老婆子卻不肯,她抹不開面兒,人家都說她過好日子,她去借東西那不是讓人說兒子無能嗎
人就是這樣,你有個風吹草動,別人就要說閑話。
今兒你胖了,他們說你是不是發財了帶我們一個,不帶就是看不起窮親戚。
明兒你瘦了,他們說你是不是得絕癥了怎么回事。
薛老婆子又沒見過別的世面,出來進去就是在村里或者娘家,見的都是日常的親朋,身處其中自然被這種習慣裹挾,做不到不在意。
她道“現在自家也沒地,撈不著種棉花,他們哪里有棉紗織布早多少年就沒的。實在不行,我去黑市淘換點布票。”
林蘇葉“你可消停的吧,你是團長老娘,要是讓人抓了你說是批評你還是不批評你”
薛老婆子“那實在不行把我留著百年后的白布拿出來染染用。”
當地老人都有為自己準備壽衣和出殯白布的習慣,后來條件太差就攢不出來。
薛老婆子的是她婆婆當年連織帶買攢的,老婆子會攢家存了很多,百年后分給兩個兒子,薛老頭和薛老婆子也分到一些。
之前因為小嶺睡覺不老實,她和大軍沒法與之一個被窩,就拿出一部分做了兩條孩子的新子。
這會兒再拿也行,反正給孫子做衣服她舍得。
可它不合適啊。
那是厚的本色土棉布,做被子行,不適合夏天做衣服。
林蘇葉就盤算哪里換點布票,只是這年頭布票都按人頭發,普通人一年也就發個十五尺布票,誰家結婚、喪葬還得借,一般都沒有盈余。
恰好楊翠花騎著自行車帶著一捆東西過來。
她把自行車停在門口,喊了一聲,“嫂子,在家吧,我是楊翠花。”
林蘇葉一聽,忙讓她進來。
楊翠花進了院子,隨手把兩條日產化肥袋子卷著的瑕疵布放在地上。
她朝林蘇葉道“嫂子,看這布中不中”
林蘇葉樂了,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楊翠花這人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