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一見,人家張黑妮兒大大方方的,既不罵他也不打他,都不罵他丑,還給他剝石榴吃,想想真是他自己膽小且記仇。
張黑妮兒把石榴遞給他,“我記得你最喜歡吃石榴,吃吧,可甜呢。”
這是她前些年特意從姥娘家分株來的石榴,特別甜。
林成才猶豫一下,把石榴拿過來捏開,給她一半,自己一半,就在嗖嗖的小冷風里吃石榴。
“你真的不像小時候那么黑,一點都不丑。”林成才很誠懇地改變自己的評價。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她記成那么黑,怎么就那么怕她。
張黑妮兒笑道“我也給你道歉,別人造謠你,我不聽你解釋就罵你。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挺俊的”她突然臉紅了一下,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看他還是和小時候那么愛吃石榴,就把自己那半也給他。
林成才緊張得喉嚨發干,要是有一茶缸涼水也能咕咚灌下去,他不斷地吃著石榴,“那個,咱倆就沒恩怨了啊。”
張黑妮兒“本來就沒啊,小時候的事兒,誰還記仇啊。”
林成才不好意思我記了呢。
張黑妮兒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不是很怕我啊”
林成才忙擺手,“怎么可能”
他挺了挺脊背,自己好歹比她高那么多呢,會怕她
現在和她這么聊一會兒,他感覺那些陰影似乎也沒啥。
她長大了,他也長大了。
張黑妮兒“有那么兩年,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脾氣那么躁,一生氣就和人家打架。有時候人家就是手賤,摸一下屁股,我就想把他手打折。”
林成才差點被石榴籽卡著,咳嗽一聲,“那那是欠打。”
張黑妮兒笑道“不用打折是吧”
林成才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說,他想了想,要是自己和姐出門,有男人要摸姐的屁股,那必須給打折才行
不信問薛明春。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說起有那么兩年脾氣格外暴躁,他也有同感,十三四歲的時候他看誰都不順眼。
他覺得娘是個母老虎,爹是個膽小鼠,大哥面,二哥慫,全家就他是個人物。
這時候張黑妮兒主動問他,“林成才,咱倆以后還能見面嗎”
林成才“當然能呀。咱們又不是仇人。”
張黑妮兒笑了笑,“我正跟著侄子學文化呢,我想做個有文化的人。”
林成才愣了一下,話題為什么轉這么快
張黑妮兒看他愣住,繼續小聲道“林成才,我從來都沒想過要打你的,我也沒打過不相干的人。”
她打的是欺負她的人,是想占她便宜的臭男人。
她沒有打過女孩子,沒有打不相干的男孩子。
她打那些男人的時候很兇,可她也想做一個溫柔的女孩子,和喜歡的人過溫柔的日子。
林成才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是我那啥”
太膽小了,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怕她,人家也沒打他。
真是丟人。
他一下子不怕了,腰桿子都挺起來。
林成才在寒風里吃石榴,小哥倆則蹲在草垛背風的地方吃紅棗。
小嶺“大軍,咱小舅有點不誠實,人家根本不黑,也不兇。”
大軍“嗯。”
小嶺“咱姥兒沒說錯,他有點欠揍。”